“你……你说什么?”李明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有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有点不信从柳中原嘴里说出来的话。
柳中原没有理会李明熙,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把猎枪,扭头对柳旺说道:“柳叔,你来结果他吧……”
柳旺吃惊地盯着柳中原,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说什么?你让我……杀他?”
柳中原点点头,沉声说道:“你没有别的选择,要么杀了他,成为我们的人,要么就陪着他一起死……外面那个坑你也见到了,足够容纳两个人……”
柳旺的脸都白了,别说让他杀李明熙,就算柳中原亲自动手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他真有点后悔刚才应该把李明熙放掉,不管他对老板多么忠诚,可毕竟没有想过要杀人啊。
“我……我不干……你又不是我老板……”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马仔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抵着柳旺的腰喝道:“你找死啊,老大的话都敢不听?”
柳中原喝道:“放肆!对柳叔尊重点,他可是我的亲戚呢……”
柳旺惊讶地盯着柳中原说道:“亲戚?我怎么跟你是亲戚?”
柳中原微微一笑,过去拍拍柳旺的肩膀说道:“你如果不是我的亲戚,你们老板怎么会这么信任你呢?我告诉你,我就是柳承基的儿子,外面那个坟就是我母亲的,你们老板是我的亲妹妹……”
“啊……你就是……”柳旺惊讶的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柳中原一个马仔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来听了一会儿,脸色一变,挂上电话,冲柳中原低声道:“老大,山下打来的,说是有警察上山了……”
柳中原也吃了一惊,盯着柳旺,似乎这件事跟他有关似的。
柳旺见柳中原一副狐疑的目光,连忙说道:“刚才那几个人逼着我报案了……”
柳中原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冲柳旺大声道:“那你还犹豫什么?可别怪我翻脸六亲不认……杀了他,你就是我们一家人,今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柳中原话未说完,忽然看见坐在地上的李明熙身子一个翻滚,伸手抓住了那把猎枪,嘴里大声道:“都别动……我就是警察……”
李明熙的性格毕竟还是过去优柔寡断,如果他这个时候直接开枪的话,即便一死,起码也可以拉着柳中原做个垫背,遗憾的是他当警察当习惯了,在开枪之前总要走个程序。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距离他最近的那个马仔动作很快,就在李明熙刚刚抬起枪口的时候,他已经踢中了他的手腕,随着一声巨响,只听柳旺哎呀一声,身子朝后面一个趔趄,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肩,好在猎枪的威力并不大,好像伤的并不重要。
与此同时,另一个拿着手枪的马仔,一甩手就对着李明熙连开了三枪,其中一枪击中了他的额头,他基本上没有什么痛苦就彻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甚至有点似的不明不白。
柳中原似乎担心李明熙没有死,走上前去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嘴里嘀咕道:“杀你的是秦笑愚……”说着话,用李明熙的手指占着血迹,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个秦字。
就在这时,远处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显然,警察听见了枪声,正快速朝着这边赶过来呢。
“柳叔,记住我的话,是秦笑愚干的……就是刚才那个假冒警察的人,是他打死了这个人,你是被误伤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们是亲戚,韵冰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出卖自己家人的……”
“可……可我要怎么说?”柳旺此刻六神无主。
已经没有时间仔细教柳旺了,柳中原匆匆说道:“你只要记住,别提我们就行,那具尸体是被那几个人带走的……回答不上来的话,只要说不知道就行……
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派人老接你,你不用怕,公安局也有我们的人,会有人照顾你的,但是,你如果把我们说出来,不但对不起你的老板,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亲戚……”
柳中原已经没时间了,他已经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他朝两个马仔喝道:“快走……”
两个马仔带头就要往外面冲,柳中原喝道:“这里出不去了,跟我来……”
说完就带着几个人跑进了卧室,拉开那个暗室的门,带头钻了进去,在里面忙活了一会儿之后,暗室中竟然出现了一个通往外面的出口。
柳旺这才真正明白这个洞的奥秘所在了,等他把暗室的门合上,来到客厅的时候,只见李明熙躺在地上,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正盯着他呢。
韵真记得上次和明玉来柳家洼的时候,这里还基本上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宁静的小村庄,渔民们虽然平穷,却也与世无争,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朴生活。
可眼下的柳家洼已今非昔比,原本一百多人口的小村子,急速增长到了两千多人,这些外来人口有的是来这里的工厂码头打的,有的是来做小生意的,周边村庄的人也借着这里的发展不断涌入,小小的柳家洼似乎一夜之间就人满为患了。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韵冰现在无疑是这里的主人。
“韵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目前整个柳家洼已经成了你们姐妹的一个庄园了……你看看,这些海景房,码头,还有那边的工厂,应该都是你名下的资产吧……”李毅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韵真一路上基本上没有心思和李毅搭讪,因为早上韵冰的那个电话让她心神不宁,只想赶快见到妹妹,对面临的危险做一个正确的评估。
李毅扭头看看韵真,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可对这里没兴趣……不过,你很有头脑,我现在明白你母亲为什么要让你来临海县任职了,在我们这个国家,资产必须在权力的保驾护航之下才能安然无恙……
刚才在山顶的时候,我把全村的地理地貌仔细看了一下,虽然我不懂堪舆之学,但我相信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也许要不了多久,国家就会在这里修建一个大型的码头,那时候,这个小村庄就成了通往东南亚的门户,而你投到这里的钱将给你带来巨大的受益,真可以说是名利双收啊……”
韵真瞥了李毅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对钱不感兴趣……”
李毅一阵哈哈大笑,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伸手摸韵真的秀发说道:“我敢肯定,所有的银行行长都对钱没有兴趣,只是对钱生钱感兴趣……
投资能够激发人的野心,并且能让人上瘾,你说,一个人一辈子能用多少钱,可为什么那些千万富翁亿万富翁永远没有一个满足的时候,直到死都在为了利润而奋斗,其实他们感兴趣的不是钱,而是一种满足感……
我相信你已经上路了,说实话,在我的学生中——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我的学生的话,在这方面,你算得上是个佼佼者了,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
“我有什么运气?”韵真谨慎地问道。
李毅点上一支烟,悠闲地抽了几口,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有些学生也有你这样的野心,但他们只能打银行金库的主意,结果下半辈子只能吃牢饭,而你不用走这条路,因为吴世兵送了一份大礼给你……我昨天得到了一个明确的数字,吴世兵送给你的这份礼物高达两百亿以上……”
韵真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直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李毅这些信息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得来的,即便是周丹也不敢下这个结论,扳着指头算算,目前自己手里这笔钱的真正知情者,除了吴世兵和死鬼汪峰、刘原外,还有秦笑愚和刘蔓冬、刘幼霜,但他们绝对不会对外承认这笔钱的存在,除此之外还有谁在暗中跟李毅通气呢?
“你怎么不再多说一些?如果吴世兵从银行搞出来两百个亿,那么,银行岂不是要倒闭了?”韵真不动声色地说道。
李毅淡淡一笑道:“其实,我对吴世兵的案子有所了解,他这个案子可以说是全罕见,他并不是直接贪污银行的钱,而是把银行当成了一个担保人,成为临海市巨大的地下钱庄融资链条上的重要一环……
当然,他还兼职洗钱、吃回扣等传统行当,根据临海市地下钱庄的规模以及你们银行的信贷情况,初步估算,二百个亿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个数目应该在两千亿左右,当然,我没有说这些钱都在你的手里……”
韵真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吴世兵手里还掌握着一笔巨额资金?”
李毅摇摇头说道:“这谁知道,只要吴世兵不能归案,这笔钱就是一个谜,不过,我相信,这些钱就跟你掌握的这笔钱一样,正在临海市各个投资项目中运转,即便吴世兵逃跑了,这些钱作为资本的属性却永远不会改变……
这就是吴世兵迟迟不能归案的原因,我相信,公安局永远也抓不到他,因为,有人不希望他被抓……”
韵真的脑子马上闪过了吴媛媛的形象,不信自问,吴世兵已经逃跑了,可吴媛媛为什么要冒险躲在临海市呢?难道她在暗中控制着这些巨额资金?另外,秦笑愚即便在对自己苦苦相恋的时候,也不忘记把吴媛媛笼络在身边,难道他真爱她吗?
“没想到你的想象力听丰富的,如果你这些话让临海市的上层听见了,那么你马上就会成为不受欢迎的人。”韵真淡淡说道。
李毅轻蔑地一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这是最后一次来临海了,我们可能也不会再见面了,不过,我会一直关注你,虽然你就要离开银行系统,可我仍然能够在你的仕途上祝你一臂之力……”
韵真心中一阵冷笑,心想,到现在了他居然还在吹牛皮,母亲早就预见他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实际上从这次首长来临海,已经能够看出他走下坡路了。
记得上次他来临海的时候,不仅孟桐、孙正刚亲自陪同,省里面的一些政要也纷纷登门拜访,而这一次,显然比上次冷清多了。
官场就是一个温度计,能够准确测定一个人的权势和影响力,当然,他在银行系统的影响力还是不容置疑的,但应该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因为,从中央到地方的权力洗牌马上就要开始了。
韵真的车距离村口还有一公里,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奥迪轿车,韵冰的助理睿聪已经带着两个人站在那里迎接了。
睿聪是临海大学的毕业生,今年二十六岁,还是柳中原在公司当总经理的时候招聘进来的员工,尽管相貌平平,却颇有才能。
韵冰当初来柳家洼创业的时候就已经是公司的骨干了,现在已经是公司的董事长助理,并且深的韵冰的信任。
“韵真姐,董事长本来要亲自来接你的,没想到省委孟书记突然来这里视察,实在脱不开身,你先去别墅休息一下,她要等孟书记走了才能回来……”睿聪已经不是第一次跟韵真见面了,话也说的很直接。
韵真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孟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柳家洼,如果他心血来潮在这里住上一晚,那自己岂不是要等到晚上才能见到韵冰?
“他们现在在哪里?”韵真问道。
“在柳家洼小学,那里有个慈善活动……”睿聪说道。
“哦,都有哪些人参加?”韵真问道。
“除了孟书记一行之外,还有开发区的一些企业家,还有省市各大媒体的新闻记者……怎么?你想过去看看?”
韵真皱皱眉头,心想,这种场合躲还来不及呢,倒是韵冰现在越来越爱出风头,虽然企业家需要提高知名度,可她应该明白,她这个企业家可没有什么值得宣传的,最好是保持低调。
“先去别墅吧……对了,既然韵冰没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你安排一下,我准备和这位李先生去钓鱼……”韵真吩咐道。
坐在车上,李毅笑道:“很少看见爱钓鱼的女人,一般是男人钓鱼,女人钓男人……”
韵真白了李毅一眼,嗔道:“男人还用得着钓吗?满世界都是……”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父亲酷爱垂钓,我可能受他的影响,我停手你也是这方面的老手……”
李毅确实喜欢钓鱼,听韵真这么一说,马上兴致勃勃的,笑道:“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钓者留其名。
我的下半辈子就准备在垂钓中度过,我要钓遍世界上的明川大泽……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是北京市钓鱼协会的会长呢,不过,别看钓鱼,一旦到达一个境界,也算是一个烧钱的爱好了……”
韵真心里哼了一声,心想,坐在十个亿上面垂钓,你老东西还怕烧钱?遗憾的是,就看你这一次运气好不好,运气不好的话,今天就把你当鱼饵,扔到海里面喂鱼,也算是替那些被你钓的鱼报仇了。
在柳家洼的南端有一片白的像面粉一般的沙滩,记得柳中原当初就是这么形容这片沙滩的,她的母亲曾经在月光下来这里裸泳,结果和刘定邦鬼使神差地搞到了一起。
现在这里已经是成了一个小型的旅游度假区,在海边热带植物的掩映下,三三两两地散落着几栋欧式海景房,正如诗中描绘的那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其中最豪华的一栋就是韵冰的宅邸。
由于柳家洼还处于建设开发阶段,度假旅游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所以,基本上看不见游人,沙滩上空荡荡的,只有一群海鸥在天上盘旋。
“我去过很多滨海的国家,有些地方自称为黄金海岸,没想到在临海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居然存在着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李毅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大海感慨地说道。
韵真的眼前闪过柳中原的影子,有点言不由衷地说道:“你不知道,我的父母和这个地方有着不解之缘,我父亲年亲的时候曾经来这里待过几天,我母亲也在临海县宣传部工作过……所以,我对这里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李毅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母亲在临海县工作的时候,孟桐正好在这里当县委书记……他们应该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
韵真脸一红,她知道,有关母亲和孟桐的关系在高层一直就有各种传说,李毅自然也会听到这些风言风语。
何况,他曾经跟孟桐有过很深的交往,男人都有吹牛的天性,尤其是有关搞女人的事情,谁知道孟桐会不会当面跟李毅谈过自己和母亲的那点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