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起再去看贺景深的时候,就特意问了句:“你最近都没有关注她吗?”
靠在床头的人一派云淡风轻,眉头都不抬地反问:“你说的她是指哪个她?”
“你说呢?”钱云起双手环胸,笑了起来。
贺景深这时就抬起了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嘴角勾着一丝冷笑,“你要是问叶无双,那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想关注她。”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个叶无双呢。”
钱云起眸色转深,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贺景深自然知道他是已有所指,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往孩子那方面去想,因为她亲口说过——
我把孩子打掉了!
他只认为,大概这些天叶无双也过得不好,恰巧钱云起从某些渠道知道了,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来自己面前念叨吧。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特意来看我的呢。”他笑了声,扔了手里的杂志,状似要起来。
钱云起上前一步,下意识地要扶他,但是被他一个眼神给瞪回来了,“你当我是三级残废还是眼瞎了?”
“我是好心。”
“你好心?”某人一脸的不屑,“你今天是好心来看我的,还是来给某些人当说客的?”
钱云起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可最后却只是苦笑了一声,说:“景深,有些事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呢?”
“不好意思,我心里没数。”
“景深——”
“钱云起——”某人似乎是有些恼怒了,“我警告你,要是你再说一些让我不想听的事情,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他特意咬重了那个‘请’字,钱云起也没觉得生气,只是脸上的苦笑更加苦。
终于,钱云起摇着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却还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你后悔了我都不会后悔。”
随后,贺景深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口。
钱云起还站在门口那里,盯着房间里的洗手间的那扇玻璃门,定定地看了许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他想,贺景深一定会后悔的。
而在洗手间里,贺景深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腹部,额头上都是冷汗。
今天,好像是第三次痛了吧……
要是她能在身边,自己一定会好受许多,可是——不可以。
他仰头将后脑勺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就会蹦出叶无双的脸,她的眉她的眼,每一根线条都是那么地清晰。
是啊,不论多久不见,不论自己对她是爱还是恨,她永远存在于自己的心里,任何事情都磨灭不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真爱。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以为自己对姑苏静书的不讨厌大概就是爱了,可原来不是。
有些爱,来得措手不及,却让你铭记一生。
有些情,深入骨髓,不论生死,你都无法抹去。
——
钱云起从医院离开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仔细想想贺景深的表情和神态,又好似一切都正常。
那就是恨到极致之后的平静。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可男人一般不怎么会有第六感,如果有了,那也一定很准!
钱云起坐上了自己的车之后没有离开发动,而是点了根烟,一直静静地在冥想。
他知道贺景深的那句‘你后悔了我都不会后悔’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把某个女人放走了。
她说:“云起,我不想恨你,请你放了我吧。”
她说:“我不想再到你,我要走,我要走得远远的。”
她最后还说:“钱云起,如果你的爱会让我窒息,那么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钱云起想不出来自己还有理由不放她走,所以他笑了笑,很轻很轻,很柔很柔地说:“好,你走吧。”
你走吧,从此以后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孤独思念。
你走吧,从此以后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我只能想你度过。
你走吧,有生之年只要你还会回来,那就好。
可是严子画,你还会回来吗?你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吗?会不会身边已经有了他,还有了眉眼像你的小娃娃?
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啊?
笑着祝你幸福,还是要小娃娃叫我一声叔叔啊?
每每想到这些,钱云起的心里就犹如刀割,痛得根本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给予严子画的爱太沉重了,沉重的就像是一道枷锁,让她无所适从,拼命地想要挣脱。
可是谁知道他的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