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两盏摇曳的油灯时明时暗,把俩人的影子映在墙上,赤雪娥环视了一圈屋内,转过身朝李由甜甜一笑:“郡守大人孤榻独眠,难道这漫漫长夜就不觉得寂寞?”
李由尴尬的笑了笑,对赤雪娥说道:“偃夫人说笑了,李某身为人臣,朝廷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挺身上前,将家眷带在身旁若是真的盗寇来袭,不仅无法安心御敌,反倒要分心照看家眷,这可是为将者的大忌。”
“有郡守大人这般一心为国的好官实是我等百姓的大幸。”赤雪娥微微矮了矮身子给李由行了个礼,抿了抿嘴唇说道:“民女深夜造访,除了向大人辞行还有一事想要恳请大人帮忙。”
“偃夫人有事只管说,但凡下官能做到,定然全力以赴!若偃夫人所要说的是关于吴越剑冢抢劫商队的事恐怕要往后推上一推了,待下官将眼下的事情处理好再去计较!”一听赤雪娥说有事相求,李由顿时联想到了吴越剑冢。
赤雪娥微微一笑,说道:“大人多虑了,那件事民女并不着急,只要他们一天没有被人铲除,这笔账就总有找回来的那天。这次离开荥阳我不打算与我那兄弟同路,民女想求大人替我好好照看他,切莫让他再受今日这般重伤。”
李由在听了赤雪娥的话后猛然一愣,他原本是打算要赤雪娥和项烨离开的时候把蒙苏带走,没想到赤雪娥居然要提前离开,这样一来,到时候只好恳求项烨独自带着蒙苏离开。
至于让赤雪娥单独带着蒙苏走,李由是想也不敢想的,赤雪娥虽然为人比较强势,但她终究是个女人,回到偃家之后,许多事她也不能完全做主,而且在李由的心目中一直认为赤雪娥作为商人必定是无利不图的,会不会因为想促成一笔买卖而将蒙苏卖给咸阳,李由实在是不敢保证。
可是与项烨接触的这两天,李由也发现了项烨虽然为人仗义,是个可托付的人,但他却又完全是个没有在世间行走经验的愣头小子,若是没有赤雪娥从中节制,把蒙苏单独交给他,李由也不是十分放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赤雪娥和项烨一同带着蒙苏离开荥阳。
“偃夫人为何要先行离开?”李由沉吟了一下对赤雪娥说道:“如今盗寇横行,夫人单独离开,实是让下官有些放心不下。不若再等些日子,项壮士的伤势好转之后你们再一同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赤雪娥苦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李由的问题,而是对他说道:“民女还有一件要事须去办理,不便与他同行。”
“哦!”李由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做了这么久的郡守,对商贾之间的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他很清楚商人的许多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该知道的,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就是“商业机密”。
“如果郡守大人没什么事,民女先行告退!”要说的话已经说完,赤雪娥给李由告了个退,转身朝门口走去。
李由看着她的背影,有心想要叫住她,但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声,默默的看着她离开。
次日,天刚蒙蒙亮,赤雪娥匆匆收拾好行装离开了荥阳。
项烨在昏迷了一整夜之后也悠悠的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房内的景致与赵通折磨他的刑堂完全不同时,他竟然还有几分不适应。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抬胳膊的时候他发现两条手臂全都缠裹上了厚厚的麻布,想要弯曲一下手肘,手臂都会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微微闭上眼睛,仰躺在榻上,被赵通抓住之后的情景如同放碟片似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想起了,赵通是想要逼他做李由私通义军的伪证,也想起了他因拒绝作证而被生生打断了胳膊。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想要苦笑,但笑容还没放开,瞬间又凝固了。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侵袭着他的小脑,他险些又被痛昏过去。
“你醒了。”浑身冷汗的项烨正与疼痛做着殊死的搏斗,一个极其甜美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好听的嗓音。当他看清跟他说话的人时,不禁有些失望,甜美声音起到的镇痛作用也因看清了对方的形象顿时消散,剧烈的疼痛再次侵袭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