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爷强忍住满心怒火,道:“就按狼野说的办,让她先留在后山养伤。”
“爹……”凌霜气不过,又欲争辩。
山爷打断她道:“不要再说了!你一进门,便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老子的事,何时要你来过问?”
见父亲动怒,凌霜虽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再争辩,只静静听着。
山爷叹了口气,负手道:“你要多学学你姐姐,姑娘家要温柔些,要善解人意!你若当真怕她祸乱山寨,坏了咱们的名声,我可指两个丫头过去,去后山伺候她、监视她。如此一来,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往后山跑?谁还敢动老子的女人?”
凌霜闻言,又惊又气,却不敢再争辩。她清楚,多说无益。便强压下怒火,旋身跑了出去。
凌雪在一旁静静瞧着,她早已看出了父亲对轻颦的心意。她断定:“那个女人定是走不掉了,且日后,谁也不可再轻言赶她走,否则,必会惹怒父亲。”
她转念又一想:“也无妨,她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留下供父亲解闷儿也好。这样一来,父亲便更会将二娘抛到九霄云外了。她也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二娘是凌霜的生母,她自然会事事都偏袒她的女儿。她若被放出来,于我来说,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到那时,只怕在这山寨之中,便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凌雪来回衡量着:“反之,若二娘就这样老死在囚禁之所,无论凭容貌、还是心机,凌霜都不会是我的对手。父亲自然也会选我与狼野结成连理。我为何不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呢?”凌雪如此思量着,不禁喜上眉梢。
狼野此时则是喜忧参半。他为山爷肯维护轻颦而高兴,却也因山爷过于看重轻颦而不安。他不明白,请求把轻颦留下来,他究竟是对是错?
“她是否愿意留下来?自己又是否真心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义父?”狼野暗自纠结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患得患失。他只知道,这种举棋不定、瞻前顾后的感觉,他从不曾有过。
山爷指派了思彤和幻月两个丫头,去后山上服侍轻颦。又几番叮嘱郭神医,不必吝惜好的药材,只请他们师徒二人竭尽全力为轻颦医治。
果然,未出半月,轻颦的伤便已无大碍了。她身上的伤虽好了大半,可她不能下山,又被人日日监视着,她只觉的不痛快的很,便更加终日郁郁寡欢起来。
在轻颦病重的半个月里,狼野不时便会送些野味过来,说是给郭神医师徒加菜,实则,他是想给病中的轻颦补身子。
见狼野来往后山频繁,高玉心中不免屡屡诧异:“他原不与我们常走动,为何近日却频繁来后山?”他心里虽这样疑惑着,却从未曾开口问过狼野。只有时悄悄嘱咐他道:“轻颦姑娘并非众人口中的轻薄之人,她虽来自青楼,可这其中定有许多误会。请你日后,莫要再欺负他。”
狼野每每闻言,总是不置可否。可他心里早已动摇,不禁暗自思忖:“过去,或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她。她与那白天明……也许并非是自己想得那样,她也许当真有她的苦衷,也未可知。”不知不觉间,狼野对轻颦的蔑视,逐渐已被怜惜取代了。
对于狼野的改变,轻颦却并未察觉,她依旧一味的恨着他。或者说,即便有朝一日,轻颦知道了狼野回转的心意,她也断断不会领他的情。以轻颦的心性,狼野当日对她的羞辱,已不可在她的记忆中抹去。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再面对他,更无需提及是否会原谅他。
眼看着快到年下了,山上的人家也都开始忙着置办起了年货。有些人家,已贴出了对联、挂上了灯笼。轻颦见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的,不免触景伤情,遥想起了杳无音信的父亲。想及此,她便时常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发愁。
“你一个人在想什么?”狼野忽的从轻颦身后出现了。见她痴痴傻傻的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发呆,狼野不免好奇问道。
轻颦闻言一惊,忙从愁思里抽神出来。她转过头,见来人竟是狼野,不免更觉抑郁不悦。便沉下脸,垂着眼睑,起身便朝屋里走。
狼野见她一声不吭,便赶忙喊住她道:“欸,你站住。”他的语气虽生硬些,可急切中却带着怯怯的温柔。
轻颦闻听他喊自己,便停住脚步,却未回头。只勉强耐着性子,听他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