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长长的沉默……
狼野忽道:“我知道,这里的人,伤了你……”他顿了顿,自责道:“不错,我也曾伤过你。”
他满眼温柔的望着她,又急切道:“可是,你若肯留下来,日后我再不会欺负你,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会用我的性命来护着你,只要你肯留下来。”
“你护着我?”轻顰闻言一惊,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何要护着我?”
狼野见问,自觉有些尴尬,便支吾着回道:“我……义父于我有恩……”
他因一时心急,便胡乱编了个借口。可这个借口,恰是轻顰最忌讳的。狼野的话一说出,他自己也觉失言,便赶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谁料,轻顰还是沉下了脸,她冷冷道:“你这份孝心,还是给你义父留着吧。不必急着认我做你干娘。”
狼野被她的话噎得生疼,一时羞愧恼怒,便质问道:“你就这么急着回那种地方?”
轻颦闻言,登时火起。她不愿再与他理论,便彻底将身子扭了过去,背对他道:“我要去何处,都与你不相干。日后,我若再有难处,也再无需你多管闲事。生死有命,我的事,与你无关。”
每一次与轻颦接触,狼野都是百般小心。他害怕看见她那种冷漠的模样。可越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便越发慌乱、越发会出岔子。到最后,两个人总是要落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他本只想留住她,却又无计可施,一时心急,便随口激怒了她。他气恼自己这火爆、急躁的脾气,只觉心里烦乱的很。
他见轻顰背对着他,蜷在角落里,脑袋靠在墙壁上,静默不语。他也没有说话,只在原地打起转来。
忽的,只听“嘎巴”一声脆响,轻顰心里一惊,赶忙转过头去看。只见,隔在二人之间的一排木栅栏中,有一根已从中断开了。
再看狼野的手,本就有伤,现如今一拳下去,伤口瞬间撕裂,涌出的鲜血,早已将那条缠在手上的那条布带子浸透了。远远看上去,一片殷红。
狼野用另一只手攥住了那只伤手的手腕,但这种撕裂之痛,很快便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极力忍耐着,却依旧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
轻颦看着他,不由回想起他攥住刀刃的一幕。那一刻,他死死攥住那把刀,眼见着那冰冷的刀刃割裂了皮肉,那该是怎样一种刻骨锥心之痛啊。可他却始终都未曾眨过一下眼睛。
此刻,他却疼的蜷缩成了一团。轻颦虽不解,狼野却清楚。相较当初,此刻,他的痛,才是真正痛到了心里。
狼野扯下手上那条缠住伤口的布带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纸包药。不知何故,他的手颤抖的厉害,如何也打不开那纸包。他一时烦乱,索性一把将那纸包撇了出去。直落到了轻颦脚下。
轻颦伸手捡起那纸包,站起身,轻声问道:“可是伤到了骨头?”她望着狼野,言语柔和。
狼野闻言,满肚的怒气登时便烟消云散了。“皮外伤。”他低声回道。
轻颦垂下眼睑,淡淡道:“若当真疼得厉害,便把门外的守卫喊进来吧。”
狼野蹲在地上,讪讪的望着她,道:“不必,还死不了。”
轻顰缓缓走到隔栏处,打开那药包,轻声命令道:“把手递过来。”
狼野闻言,竟一时蒙住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他站起身,将手穿过隔栏递到轻顰面前,慢慢张开了手掌。
见到他那个手掌时,轻顰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也向后退了两步。狼野的五个手指都经已血肉模糊了,隐约中仿佛能见到雪白的骨头。且他手掌处的那道口子尤其深长,正往外渗着血。
轻顰的心头登时便仿佛坠上了一块大石头,她几乎惊的晕厥过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定了定神,才壮起胆,勉强将那些止血药粉,轻轻撒在了他的伤口上。又从自己身上扯下了一条布,重新给他包扎了起来。轻颦蹙着眉头,满心愧疚。
狼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满心欢喜。柔声道:“多谢!”
轻顰只专注的垂首包扎着,并不抬头。只淡淡回道:“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如何还担得起你这一声谢呢?”
狼野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静静看着她。他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仿佛自己的心绪,早已依附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了。她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自己的心绪,或是烦躁、或是癫狂、或是欢喜,总是起伏难定。
“离开这里,你才会安乐吗?”狼野盯着她,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