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影想了想,由于不知道具体的战况,塞西莉亚这样的安排看似也没有问题,于是想来想去,方才小声说道:“你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的。”
塞西莉亚的一侧嘴角勾起弧度,棕黑色的眼睛灼灼发亮,好像有些邪恶:“雪影,我曾经是打算这样做的,曾经我希望你是一尊留在我身边永远不会离开的玩偶,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我更喜欢这样的你,会高兴,会痛苦,会着急的你。”
风从窗户没有关好的空隙吹进来。总统大楼前的广场上,霓虹灯忽然尽数亮起,将天空染得如五彩斑斓的白昼。聂雪影开始还以为是极光,惊讶地抬起头,才发现是广场上久未亮起的霓虹灯。
“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西莉亚又站到了她的身后,“关于将来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次交火导致的后果会是小冲突还是大战,但无论如何,结果都是毁灭性的。我不敢说我害怕,可是……”
聂雪影踮起脚尖,主动用嘴唇碰上了塞西莉亚的嘴唇。
曾经大战将即,向宇也对聂雪影说过类似的话,聂雪影想这样做,却始终没有勇气。后来向宇就死在那场轰炸中,而她却又在辗转之间,活到了现在。
塞西莉亚没有说出的话全数又噎住。她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必再说,聂雪影都明白,就像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间,两个人不知不觉都有了默契。
“上战场之前不要说这样的话,”聂雪影小声说,央求的声音就像带了哭腔一般,“你又不是没有参加过战争……”
塞西莉亚伸臂拥抱住聂雪影,两个人一起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闪烁,塞西莉亚说:“雪影,已经到年底了,过了今天晚上就是2096年,我们又活过了一年。”
这个晚上,b国开始下雪了。提尔城的雪与亚马尔市被风刮落的雪不同,细细密密落下来,铺在窗上,好像无数的亡灵从天空降临。聂雪影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呢喃,有人在大声诅咒,但是因为塞西莉亚就在她的身边,因此她并不感觉到害怕。只要塞西莉亚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不害怕死亡和分离,也不害怕看不清楚的以后……
第二天一大早,艾布特就从前线传回来了好消息。经过一晚上的空中对峙,到清晨时,b国的空中战队共击落a国两架战斗机和一架预警机。但是恰逢此时起了大雾,能见度陡然降低,因此b国并未恋战,趁着拂晓的微光撤退了。
塞西莉亚和克丽丝之后再无举动,也许是彼此在较量,或者双方都在等待,等待对方率先开口。
聂雪影坐在总统府的廊下,面对着街道,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她不在乎在街道上匆匆经过的行人有多少能认出她来,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心烦意乱着什么事。
“你有心事。”身后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声,聂雪影回过头,见一个身着正装的陌生女子走到她身边,直接就在她身边的楼梯上坐下来。
聂雪影打量了她一下,想起来她是那天随车的女翻译官,曾经给过她一支棒棒糖。能够自由出入这里,想来身份也不太一般。只是看着她,聂雪影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翻译官。不过聂雪影见过的人多了,感觉熟悉也正常。于是她便笑着回应道:“怎么这么说?”
“因为我感觉你很害怕,很不甘心。”女翻译官侧头对聂雪影笑了笑,“我从那么远的地方就感觉到了你身上不安的气息。”
聂雪影笑着站起身,转身往走廊走去,一直到那人看不见她的转角,她方停下脚步,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个人总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她却又说不清楚是怎么一种奇怪法。
前线的大雾铺天盖地,从实时传回来的新闻影像中,可以看到天地间都填塞满了白色的雾气,能见度几乎降为零。然而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天空中却不断传来飞机的轰鸣声。有几架a国的飞机在大雾中无法识别方向,撞毁在建筑物上。这种自杀式袭击持续到下午,直到黄昏时才停止。
塞西莉亚坐在总统办公室中,脸色铁青。她不知道克丽丝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犹豫着是否应该主动出击。然而就在此时,前线又传来另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