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勾勾!”熊襄伸出小手指,在郑袖面前晃了晃说道:“拉勾勾,不骗人,要有好吃的。”
“嗯。”郑袖也伸出小手指,勾住熊襄的小手指,“拉勾勾,一定会有好吃的。”
拉完勾勾,熊襄转过头,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牛肉面,一边吃还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其实吧,袖儿,我主要的还是想见你,我不希罕什么好吃的,我真得不……滋溜……宫里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王宫吧,应该会有很多好吃的才是,像上次屈哥哥去王宫参加酒宴时,不是给我们带回来一种饼饼不是很好吃吗?”郑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
“饼饼?”熊襄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没姐姐做的好吃……”熊襄说到这里,扭过头看向芈婧,“姐姐,晚上我要吃饼饼。”
“晚上我也……哎……算了……”后知后觉想到自己晚上已经不在这个家的郑袖,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
若是离开这里,有什么让人舍不得的,大约就是婧儿姐姐的厨艺了——连疼爱自己襄哥哥都得退到一箭之外去。
这个世界上,怀念芈婧厨艺的并不止是郑袖一人。
比如,一个月前已经离开郢都,前几日刚到咸阳的张仪。
一身布衣的张仪,坐在人来人往的酒肆之中,喝了一口酒,将视线向长案上放去。
长案上放着一叠烙饼,还有一陶罐热气腾腾炖羊肉。
乳白色的肉汤刚好没过羊肉,汤中飘着几根绿色的野菜,看着就十分让人口水直流。
张仪挟了一大块羊肉,只觉这羊肉肉质细腻、肥美至极,虽然比不上芈婧的手艺,但另有一种粗犷原始的味道。
吃过羊肉,张仪又拿起一根羊骨开始啃。
原本坚硬的羊骨,此时已经炖得十分酥软,用嘴一咬一吸,就能将羊骨中的骨髓混合着汤汁一并吸出来,油而不腻、浓而不肥的汤汁,让人越发胃口大开。
忍不住,张仪就将手伸向盘子里的烙饼,散发着香味的金色烙饼,被张仪抹上了一层芈婧送给他的辣椒酱,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嘴里尽是辣味,但最后却有一点香甜的味道,那感觉真是棒极了。
张仪一口气吃了四、五张烙饼,当他的手伸向不知道是第七张还是第八张时,一直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一个劲海吃海塞的樗里疾,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张先生,虽然我是不心疼饭钱,但下午还要面君,您吃那么多,就不怕等会君前失仪么?”
樗里疾并不姓樗里,其实他姓嬴,乃是先孝文公的儿子,当今秦公秦惠文公的异母弟,单名一个“疾”字。
之所以被人叫成樗里疾,是因为他住在樗里这个地方,所以久而久之,他人就以樗里疾来称呼他,樗里就成了樗里疾的氏。
樗里疾是庶子,并不能继承秦王之位,但因为为人聪明多智,被人称之为“智囊”,因此他目前很受其兄秦惠文公信任。
张仪入秦,想要求见秦公,肯定不能直接去王宫门口大叫“我是张仪,我要求见秦公”之类的话,而是和以前商鞅一样,请当朝大臣为自己在秦公面前说话,让自己能见天子一面。
当年商鞅说服了景监,现在张仪说服了樗里疾。
“张仪失礼,实在是前段时间,这饭菜……”张仪一句未完的话,让樗里疾顿时黑了脸。
这几天张仪一直都住在他府上,他也有吩咐下人要好好待客,现在张仪说这种话,不是明晃晃的在说自己太小气,饭都不给吃顿好的,害他吃不饱怕,所以才让他一出来,就猛吃猛喝嘛。
“张仪先生,莫非是近日下人待先生有所不敬?”樗里疾开口询问道。
打死樗里疾,他也不愿意承认张仪吃不饱是因为他的待客之道不好,所以他吃不饱,肯定是因为下人克扣。
“不不不!庶长家的下仆一直视张仪如客,待张仪甚为恭敬,张仪之所以失态,实在是因为……”
直接说“你家的饭菜太难吃”,张仪干不出这种事,所以他略一犹豫之后,只得非常依依不舍的将一张刚抹好酱的大饼递到樗里疾面前,用特别舍不得口气说道:“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