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一郎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属下的一个步兵小队便冲进了叶途飞的营地。当为首的一个日军中尉用着生硬的汉语说明了任务内容之后,全营官兵炸了锅,要抓他们的六爷?那还得了,拼了!
两百多土匪营弟兄拿着空枪和全副武装的五十多日军形成了对峙。僵持不下时,叶途飞来了,他首先命令弟兄们放下枪,有话好好说。
叶途飞不是怂了,他很清楚局势实际上对弟兄们是不利的,且不说弟兄们拿的是空枪,就算弟兄们的枪里有子弹,能把这五十多鬼子一口气吃下去,但后果呢?
叶途飞开始跟日军中尉做沟通。
一开始,日军中尉用的还是生硬的汉语,说着说着就发现和他沟通的那个人竟然能听得懂日语,于是就干脆全改成了日语。叶途飞此时竟然和小日本说起了同样的语言来。
几分钟后,叶途飞把事情基本上搞清楚了。这个日军小队属于松下联队,今天一大早,联队长松本一郎直接对他们小队下了命令,让他们把皇协军的叶途飞副大队长抓到联队中来。至于为什么?他们毫不知情。
叶途飞飞快地思索着,他和这个松本联队并无交集,他不认识松本一郎,松本一郎也不应该认识他叶途飞,那么,这其中会有什么缘由呢?
叶途飞想不出来答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叶途飞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他决定跟日军走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他交代张罗辉,立即去一趟宪兵队,把事情报告给山下敬吾。然后,他又对刘玉杰说,请他赶紧去找卫向东,把情况说明白,为了让刘玉杰打消掉幸灾乐祸的思想,叶途飞还恐吓了刘玉杰一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日本的下一个目标就将是你了!”
土匪营的驻地距离宪兵队要比距离松本联队驻地近许多,所以,即便抓捕叶途飞日军小队乘坐的是卡车,而张罗辉仅仅是靠着两条腿狂奔,但张罗辉还是赶在了松本见到叶途飞之前,把事情报告给了山下敬吾。
当叶途飞被押送到松本一郎的办公室的时候,山下敬吾的电话也同时到了。
在电话中,山下敬吾对松本一郎的态度极为恭敬,他俩虽都是大佐军衔,但松本一郎的大佐军衔扛了好几年了,而山下敬吾则是刚提升上来的大佐,因此,山下敬吾必须尊重松本一郎。对松本一郎来说,在战场上他完全可以对山下敬吾托大,但现在毕竟是在地方,而山下敬吾掌握了宪兵队和特高课的权利,从实权上讲,山下敬吾比他要重要许多,因此,他对山下敬吾表示出来的恭敬程度必须以加倍的姿态进行回报。
于是,二人在电话中至少进行了五分钟的相互吹捧,最后,还是山下敬吾首先把话题扯到了叶途飞身上。
松本一郎是个纯武士道,勇猛但单纯,根本理解不了山下敬吾的意思,他大大咧咧地对山下敬吾解释说:“这个人是混进皇协军的土匪,我抓他是帮你的忙的,山下君,你要感谢我请我喝酒才是啊!”
山下敬吾的口气稍显了严肃,他说:“松本君,即便如您所说,那也是我们宪兵队的权利范围,希望您能体谅我的难处,把叶途飞交给我来处理吧!”
松本一郎无法反驳山下敬吾,只好说了实话:“山下君,请您原谅我的鲁莽。实话告诉您,这个叶途飞实际上是我的翻译的杀父仇人,我答应了他要给他报仇的。”
山下敬吾不紧不慢地回应,说:“那么请问松下君,您的翻译是天皇陛下的臣民还是卑贱的支那人呢?松下君,请允许我提醒您,不要介入到支那人之间的仇恨中,这是会影响大日本皇军的利益的。”
松本一郎满不在乎,说:“山下君,何必这么紧张呢?不就是处理一个曾经做过土匪的支那人么?怎么能和大日本皇军的利益说到一块了呢?”松本一郎突然觉得自己的口气似乎有些强硬,又赶紧掩饰说:“山下君,我没有责备您的意思,请不要误解,我只是不明白而已。还有啊,我的那个翻译做出来的寿司是很正宗的,有时间过来我这儿一块品尝啊!”
山下敬吾心里很生气,但仍要保持面子上的和谐,他耐心的对松本一郎解释说:“松本君,叶途飞是皇协军的副大队长,这个任命是师团长批准的,对他的任何处理,不经过宪兵队和师团长,那是要被追究责任的!松本君,我奉劝您千万不要因为一个支那人毁了您的前程啊!”
松本一郎听了,呵呵大笑,对山下敬吾说:“师团长那边我会做出解释的,多谢山下君的忠告!”
对松本一郎的态度突然强硬的变化,山下敬吾显然是缺乏心理准备,但无论如何,这电话沟通是进行不下去了。
放下电话,山下敬吾在思考,不错,叶途飞就是一个曾经做了土匪的还和皇军百般作对的卑贱的支那人,有必要为了他和一个同级别的同僚翻脸么?松本一郎杀了叶途飞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么?那个自称是土匪营的皇协军大队会造反么?即便造了反,那也是松本联队的事情,一个有枪没子弹的队伍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