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张条桌摆满了整个院子,每张条桌挤着二十来弟兄,叶途飞彭友明等人则在堂屋门口摆放了一个矮桌,六七个人围成一团。
叶途飞端着酒碗站起身来。
但见六爷有话要说,弟兄们迅速安静下来。
“兄弟们,咱们从贾家汪一路厮杀至此,大伙辛苦了!”叶途飞举起了酒碗,“咱们能活着到了这儿,走的可是那些死去的兄弟给咱们冲杀出来的血路,这第一碗酒,咱们敬了那些先走一步的兄弟吧!”
说着,叶途飞带头将第一碗酒洒在了地上。
“这第二碗酒,我想应该是咱们土匪营的弟兄们敬了人家共产党,想当初在卧牛山上,没有人家共产党,咱们早就困死在那个秃山头上了,这之后在贾家汪,没有人家共产党,咱们又哪里能得到那么多的弹药和小日本血拼?来吧,兄弟们,这碗酒咱们一起敬彭书记,闫大哥,卫兄弟,和他们所有的弟兄!”
在叶途飞的带领下,土匪营两百余兄弟向彭友明等人举起了酒碗。
彭友明闫希文等赶紧端着酒碗站起身来。
近三百好汉几乎同时仰起了脖子,喝干了碗中之酒。
“这第三碗酒,我要敬的是高桥信!”此言一出,纷杂声顿时响起,叶途飞顿了下,待众人间的纷杂之声稍微落下,接着道:“不错,我的确要敬高桥信一碗酒!是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人心险恶,是他,让我懂得了什么是丧尽天良,是他,让我知晓了什么是厚颜无耻,是他,给了我战斗下去的动力和目标!弟兄们,干了这碗酒,跟着我叶途飞一起对天发誓!”
叶途飞率先喝干了碗中酒,将酒碗重重地顿在矮桌上。
“誓杀高桥信!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近三百兄弟跟着齐声呼道:“誓杀高桥信!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
待弟兄们的呼声渐落,叶途飞又朗声说道:“今晚咱们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场,明日咱们就收拾家当拔寨回山,打今天起,咱们就自立抗日大旗,跟高桥信,跟小日本,血战到底!”
众弟兄刚冷却没几度的热血再次沸腾,在冯忠梁的带领下,齐声高呼:“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叶途飞这时端起了第四碗酒,拉着张罗辉走到了老258团兄弟们围坐的条桌前,他逐一和弟兄们碰了碗,最后,将酒碗高举过顶,大声道:“这第四碗酒,我要敬258团的国军弟兄,一年前,咱们在二郎山并肩作战,你张罗辉还有所有的国军弟兄向我叶途飞展示了什么是英雄好汉视死如归,我敬重你们,然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明日天亮,便是你我弟兄分别之时,来,我们干了这碗酒,分道不分心,咱们永远是生死弟兄!”
叶途飞猛地一昂脖子,将一碗烧酒倒进了嘴里。
但张罗辉和他的兄弟却没有动。
“六爷!您,您是不想要我们了么?”张罗辉的声音在颤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叶途飞抹了把嘴角,擦去了残留在嘴角上的酒渍,揽着张罗辉的肩膀,道:“好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思,可六爷今后走的道并不适合你啊!”
张罗辉甩开了叶途飞的胳臂,从怀里掏出一直珍藏着的国军中校的军衔,愤然扔到了地上,带着哭腔道:“这团长我不当了,这中校我也不要了,我只求六爷不要让我们走,我早已打定了主义,生是土匪营的兵,死是土匪营的鬼!”
随着张罗辉的央求,邓连长带着二十余弟兄齐声呼道:“生是土匪营的兵,死是土匪营的鬼!六爷,您就收下我们吧!”
叶途飞的双眼湿润了。
这时,郭忠林站了出来,他拉着冯忠梁一起到了叶途飞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六爷!收下他们吧!”
没等叶途飞做出反应,两百多忠义堂老兄弟跟着冯郭二人,跪了下来,齐声央求:“六爷!收下他们吧!”
几乎是同时,张罗辉和他的兄弟们也跪下了,冲着叶途飞流着泪,呼喊道:“六爷,收下我们吧!”
叶途飞仰起了面颊,两颗硕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他深深地呼吸了两下,然后俯下身,将张罗辉扶起,又将冯忠梁郭忠林扶起,然后对众兄弟道:“都起来吧,兄弟们,我答应你们就是了。”
待众弟兄站起身后,叶途飞转身面对着张罗辉,声音温和但口气严肃,说:“你愿意加入我们忠义堂么?”
张罗辉又一次要跪,却被叶途飞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