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故,其中还是有不少漏洞的,一是老木为什么会和朱队长走岔了,是事先的约定不清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二是就算老木没能和朱队长如期接上头,那老木为什么不及时返回,向叶途飞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呢?再有就是朱队长和叶途飞他们明确了身份之后,为什么不派人去寻找老木,而是一心地想把人和货赶紧带走。
这些漏洞都是很明显的,即便铃木川的水平看不出来,但以叶途飞的缜密,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忽略了这些痕迹呢?
肖忠河和独孤玉是已经养成了动手自己上动脑六爷来的习惯,他们俩见叶途飞没起疑心,自己也就全然放了心。
叶途飞不是真的忽略了这些,这些问题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局面对自己一直不利,而且他也想看一看老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所以便揣着明白装糊涂,任由朱队长引领着事情的发展。
天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天公也不作美,停了寒风却飘起了冬雨,走的路原本就不怎么平坦,这一下雨,便更加泥泞难走。
艰难跋涉了两三个小时,众人才隐隐看到前方似乎有个小镇。
朱队长向前赶了两步,吆喝道:“兄弟们加把劲,咱们这就到家了。”
众人打起了精神,脚底下加了劲道,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
进了镇,朱队长带着叶途飞等人和那几辆大车进了一个大院落,安顿好那几辆大车后,朱队长把叶途飞等人请到了堂屋中来。
“我们这里条件比较艰苦,热水澡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凑合凑合烧点热水让几位擦擦身子,换身干爽的衣服。”
朱队长说着,又叫来了两个队员,吩咐下去赶紧烧点热水。
半个小时后,叶途飞等人换了干爽的衣服在那两名队员的引领下回到了这间堂屋。
按照其他几个人的思维惯性,这时堂屋的桌上应该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才是,即便没有传说中的高邮湖野鸭,即便没有令人垂涎的咸鸭蛋,一碗热汤再加上两只馒头总是应该的吧。
可是,堂屋中冷冷清清,出了桌面上的几只空茶碗,就找不到任何的跟吃喝有关的东西来。
独孤玉用迷茫的眼神看着那两位引路的弟兄,问道:“你不会是带错了路?你们朱队长安排我们在哪吃饭啊?”
那俩带路的一脸严肃,对独孤玉的问话是充耳不闻。
肖忠河笑着接道:“独孤,你上辈子是不是被饿死的?除了吃你还能关系什么?”
独孤玉反犟道:“你肖老六就不关心吃?听你那肚子,叫唤地多欢腾啊!”
铃木川此时也感觉到了异样,他颇为紧张地看着叶途飞,小声问道:“叶六爷,老木他唱的到底是哪出啊?”
还没等叶途飞作答,门口就传来了朱队长的声音:“唱的是哪出?问得好啊!没想到你这个小日本的中国话学的还挺地道的!”
铃木川被揭穿了身份,自然一惊,下意识地向叶途飞的身后躲了躲。
朱队长大踏步地进了屋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数名游击队员,个个是荷枪实弹,一进屋便用枪口逼住了叶途飞等人。
叶途飞耸了耸肩膀,笑道:“你们共产党就这样对待帮助你们的朋友的?”
朱队长呸了一口,骂道:“呸!朋友?你们也算是朋友?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走狗,另一个是如假包换的日本畜生,我们共产党什么时候有你们这种朋友了?”
事情的进展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叶途飞的估计。
叶途飞在观察到这场变故中的几个漏洞的时候,原以为是老木故意而为,目的是为了能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说些事情。但眼下,朱队长的这种做法显然不是这个目的,而且,老木还一直躲着不见人。
叶途飞冷哼了一声,回敬道:“是不是朋友你说了不算,你能知道什么?去把老木找来,我要当面和他对质!”
朱队长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事情已经很分明了,叶途飞,我来问你,在上海验货的那天夜里,你跟这个日本人一块做了些什么?”
不等叶途飞作答,朱队长紧接着又说道:“你不用狡辩,我来告诉你吧!你跟这个日本人用另外一批货把验过的货物掉了包!虽然时间来不及,老木他无法验证那批用来掉包的货物到底是什么,但想都不用想就可以断定,你叶途飞一定是心怀鬼胎!”
此时,叶途飞恍然大悟。
那晚对货物掉包的时候,老木是装着喝大了熟睡的,他看到了整个掉包的过程,那一刻,老木一定是对自己失去了信任。
“哼!你们没想到吧,老木他就在你们以为事情很顺利而安心回去的时候,又偷偷地把货物调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