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赵铭也是很兴奋,平日里很少喝酒的他当晚是来者不拒,晚宴结束的时候,赵铭虽不至于酩酊大醉,却也是面红耳赤步履蹒跚。
主宾尽欢而散之后,赵铭在叶途飞的搀扶下回到了下榻的别墅。
一回到暂时属于自己的空间,赵铭忽然清醒过来,他笑着对叶途飞说道:“怎么样?我的演技还可以吧?”
叶途飞这才明白过来,赵铭这是在装醉。
一个人在酒场上,能喝一斤却只喝了八两,跟那种只有三两的量却喝下了半斤的人相比,显然是后者会让人感觉更加豪爽一些,赵铭便是把握了人的这种心理,给在场的日本人营造了一种他很兴奋很豪爽很感激的样子来。
“这种日本的清酒度数很低,喝起来口感很差,根本比不上咱们中国的白酒。”赵铭为自己的装醉做出了解释:“不伪装一下的话,恐怕今晚上我还要多喝一些。”
叶途飞笑了笑,赵铭的这种解释也太过牵强,不过话说回来,那清酒的确不怎么好喝。“那清酒就像是咱们的老烧兑了白开水一样,不香,更不醇。”
赵铭从随身行李中拿出了一贯茶叶来,叶途飞连忙伺弄茶杯茶具,伺弄好了,又拎起开水壶,在拔开瓶塞的时候用手背试了一下,却发现水温不够,于是便向赵铭道:“我去换瓶开水过来。”
赵铭摆了摆手,按住了桌面上的一个按钮:“这些粗活就交给下人来做好了。小叶啊,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对了,你在车上说你有办法阻止日本人跟重庆方面的联系?”
叶途飞坐了下来,回道:“很简单啊!赵先生,你只需要把这些事捅给共产党就好了。假如日本人跟重庆方面真的媾和了,最吃亏的是谁?绝不是新政府,而是共产党。”
赵铭两眼一亮,双手猛地一拍大腿,道:“真是一句话惊醒了山中人啊!共产党最善于造舆论,若是他们手上有了重庆方面的证据,呵呵,那蒋某人可就头大了。”
叶途飞笑道:“何止是头大?他会被舆论所绑架,不单会终止了和日本人的联系,还要公开地再次宣称抗战到底血拼到底的口号!”
赵铭抚掌大笑,道:“这么一来,那蒋某人就彻底把日本人给得罪了,媾和之事便永无机会!”
叶途飞道:“关键还在于证据,若是共产党方面得不到确凿的证据,恐怕这舆论也很难造出势头来。”
正说着,敲门声响了,一名日本方面安排的服务生送来了两瓶开水。
叶途飞接了过来,为赵铭和自己冲了茶。“另外,还需要一个可靠的渠道,我们把证据传递给共产党,可不能被日本人或重庆方面抓住了小尾巴。”
赵铭原来很放松的表情有了一些为难之色:“证据我们有,也足够多,但是这渠道……就如你所说,要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实在是很难。”
叶途飞将赵铭的茶杯推了过去,笑道:“我担心的是证据不确凿,渠道的问题倒是不难。”
赵铭疑道:“你有好办法?快,说来我听听!”
叶途飞停顿了下,给自己点了支雪茄。他现在跟赵铭已经很熟了,在赵铭面前从不遮掩,而赵铭虽不抽烟,但对雪茄的烟味不怎么反感,尤其是叶途飞喷出来的雪茄烟。
“赵先生,别忘了,日本也有共产党!”
赵铭蹙紧了眉头,沉思了片刻,问道:“你熟悉日本的共产党组织?”
叶途飞淡淡一笑,回道:“我一个小山头的小土匪,哪里认识什么日本的共产党?是我的生意伙伴,上海聂家的六公子,他有一个德国的记者朋友,这个人,据说神通广大,跟各方面又有些关系。”
听到叶途飞说这个人物是个德国记者,赵铭放下心来,日本和德国虽然现在还不是盟友,但是身在政治圈的人都明白,两国迟早都会走到一起。
“这个人可靠吗?”赵铭虽然放下心来,但还是流程式地问了一句。
叶途飞回道:“此人不光是名记者,他还有德国驻日本大使馆签发的外交豁免权。赵先生,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他的身份了吧?”
赵铭彻底放松了,他仰躺在座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来,端起茶杯,吹着气,抿了一小口。“嗯,待会我让人把那些证据交给你,小叶啊,事不宜迟,明天你就辛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