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山抗日游击大队’的大旗被换了下来,换上去的是冯忠梁后来私下里找人仿造出来的‘二郎山战日土匪营’大旗。
鲜红色的底,金黄色的字,迎着咧咧山风舒展在凤凰顶最高处。
三百名死士仰望着这展曾经给他们带来无限憧憬的大旗,含泪无语。他们中多半都是在忠义堂时期便追随了叶六爷,一小半虽是后来加入,但也是这展大旗在迎风飘扬的时期。
“德正为忠,道正为义,以我之德,替天行道!”
不知是哪一位弟兄率先喊出了忠义堂的这句誓言,就像是被传染一样,先是有几个弟兄跟着了,再就是几十个弟兄跟上了,最后是三百位弟兄齐声吼着:“德正为忠,道正为义,以我之德,替天行道!”
那声响,不敢说是响彻云霄,也绝对是震耳欲聋。
叶途飞双手下压,让弟兄们暂且平静下来。
“兄弟们!你们都是跟随我叶途飞多年的好兄弟,好汉子,今天,我叶途飞却要把你们留下来,你们知道这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吗?”
其中一位距离叶途飞较近的弟兄答道:“留下来就是要和小日本血拼一场,为撤退的弟兄们赢得时间!”
叶途飞又问道:“那你们怕么?你们后悔么?”
回答叶途飞的是弟兄们的一阵哄笑。
一名忠义堂的老兄弟与哄笑之后叫嚷道:“六爷,小一年不见您,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啦?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弟兄们再一次爆发出哄笑来。
哄笑声中,又一名兄弟站了出来,他仰望着那展土匪营的大旗,高声吼道:“弟兄们!看着这面大旗,咱们可不能辱灭了咱们土匪营的名头啊!咱老爷们不会怕死,但害怕多年以后后人说咱土匪营是个怂包货啊!”
弟兄们又是一阵哄笑。
哄笑声中,冯忠梁铁着脸站到了兄弟们的面前。
“咱们土匪营的兄弟们是怂包吗?”
三百名弟兄齐声喊道:“当然不是!”
“咱们土匪营的兄弟们怕过死么?”
三百名死士齐声喊道:“当然不怕!”
冯忠梁转过脸来,对向了叶途飞:“六爷,您下命令吧!”
叶途飞神色严肃,朗声道:“各位兄弟,你们跟着我叶途飞,久的有了近五年,短的也有了两年多,我叶途飞给不了兄弟们金山银山,也就是带着弟兄们混了口饱饭而已……”说着,叶途飞哽咽起来。“做兄弟的,最常说的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我叶途飞能跟弟兄们死在一起……值了!”
三百名死士齐刷刷跪倒在叶途飞面前,在冯忠梁的带领下,齐声吼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叶途飞转过身子,偷偷地抹了把眼角。
“都站起来!”叶途飞依旧没转过身子来,“小日本的轰炸机就要来了,我现在需要两名机灵点的兄弟留在这凤凰顶上,其他弟兄立即从后岭下山。”
石黑子第一个站了出来:“六爷,别看俺不会说话,战场上俺激灵着呢!”
被石黑子抢了第一,弟兄们不愿意丢了第二,纷纷向叶途飞请战。
叶途飞拍了拍石黑子的肩膀,又随手点了一位兄弟,指令道:“你们两个去前岭上藏好了,带足了手榴弹,等小日本的轰炸机轰炸完了,小日本的步兵开始向顶上冲锋的时候,用手榴弹阻挡他们一阵,我们需要跟小日本拼速度,要早他们一步登上凤凰顶。你们两个有信心没有?”
石黑子点着头应道:“放心吧六爷。”
叶途飞又叮嘱道:“我要的是你们两个阻滞小日本冲锋的速度,可不是要你们两个跟小日本拼命,你们扔完了手榴弹,可以从山岭南侧下岭,那山岭虽说险峻,但机灵一点,总是能求得生机的。”
徒手攀岩曾是叶途飞训练队伍的一个重要科目,而这凤凰岭的南侧峭壁正是叶途飞最长利用的训练场。
石黑子和那名叶途飞随手点中的弟兄,刚好是徒手攀爬此岭的好手。
这二人领命而去,之后,叶途飞又令弟兄们脱了衣帽,包裹了石头,在凤凰顶上伪装成趴伏着的队伍。
“凤凰顶的过于暴露,小日本的飞行员很容易就能看清楚目标,如果不做这些伪装,那些飞行员就不会把携带着的弹药扔下来。”叶途飞对颇有些不解的冯忠梁解释道。
一旁的李忠云补充道:“六爷是想让小日本的飞机把弹药都消耗了,这样的话,等他们发现上当,就需要飞回去重新装填弹药。飞机可不是火炮,装填弹药很麻烦的。”
兄弟们很快做好了伪装,叶途飞观察了一下,伪装做的很粗糙,能不能瞒得过小日本的飞行员很难说,但条件有限,时间更有限,也只能这样了。
五分钟后,所有兄弟全都沿着凤凰岭后岭撤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