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伯又靠近了过来。
近距离看他的样子,还是非常恐怖的。他的脸已经开始破裂,就像那样熟透了的水果,果皮非常薄,脆弱,一碰就破裂,流出果肉和果汁出来。
他的双眼完全暴露出来于眼睑之外,他看到我走了出来,眼神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鸭伯,我,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能够见到你的。”我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并且装出一副不害怕的样子。
“嗯——嗯——”鸭伯给了我回应,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有一口浓痰塞在了喉咙当中。
“鸭伯,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害死了的?”金正华在旁边陪着我,我的胆子逐渐大了一些。
“嗯——嗯——”,鸭伯缓缓地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在摇头的时候,我听到了他脊椎传来的咔嚓咔嚓断裂的声音。最恐怖的是不断有乌黑色的浑浊的水从他的脖子处流淌出来。
看来鸭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他。我想了想,又问他:“鸭伯,那你现在知道你的尸体在哪里吗?”
“水井,水井——”鸭伯好像老年痴呆症似的,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水井?”我感觉到奇怪,因为水性好的人下去水井里救他的人后来又下去了两个,但是最终他们上来后都是表示水井下面并没有鸭伯的尸体,且也没有在水井的四周发现其他的隧道。
他们下水井打捞明明没有发现鸭伯的尸体,可是现在鸭伯却告诉我,他的死尸就是在水井中。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鸭伯的尸体在井水中变透明了,所以打捞的人都没有看到?还是说,那几个打捞的人是杀害鸭伯的凶手,所以下去水井的时候,明明看到了鸭伯的尸体在水里,却故意装着没有看到鸭伯的尸体。
我对鸭伯说:“鸭伯,你先回去,我们会帮你找出真相的。”
鸭伯看着我,两只眼球缓缓地转动,流露出无限的感激之情。然后,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变得透明。
我和金正华回到楼,我们在商量明天要如何去开封那个盖住水井的石板。
“我们是两个小孩子,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必须要找一个大家都很听他话的人才行。”我说,“要不去找我们村的村长,啊,我想起来了,村长这几天好像外出考察了不在村子里。”
金正华想了想,说:“你不要找你赤坎村的呀,你是要找坡尾村的人才行。那个水井不是归坡尾村管的吗?”
我拍了拍脑袋,说:“是呀,我居然没想到,胖子你好像越来越聪明啦!”
“你有没有知道坡尾村的村长或者其他人?”
我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坡尾村的六叔公。六叔公在我们这一带都非常有威望。那时候我们村子和坡尾村发生打架,眼见会闹得越来越大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最终是六叔公出来阻止了一场更加大的血流成河灾难。大家都给面子六叔公,所以才逐渐的收手,从此两条村子虽然经常还是会出现争执,但是也没有再发展成那种群殴的局面。
我说:“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找六叔公。有他出面,肯定可以叫人把那水井的石板敲开来。”
“可是,我们要怎么和六叔公说呢。总不能和六叔公说你是见到了鸭伯的鬼,他叫你帮忙吧?”
我想了想,说:“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和六叔公说。”
第二天。
我很早就苏醒过来了,跑下楼去找金正华。没想到金正华早就起床了,已经在一楼帮妈妈煮早餐了。
“你看看你,人家正华都起床了呢,还帮我做早餐,你还在睡懒觉!”
我笑了笑,和金正华一起吃早餐。
吃过早餐之后,我和金正华立刻出门去坡尾村找六叔公。
六叔公家其实不在坡尾村,而是在坡尾村后面的一座山上。六叔公虽然德高望重,但是其实他性格挺古怪的,平时很少和人来往,他是一个人住,他老胖死了之后他就搬到了山里住,不愿意和儿子儿媳妇一起住。所以,平时很少有人会见到他。
我和金正华穿过坡尾村的时候,许多村民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们。也难怪他们这么奇怪地看着我们,我和金正华平时好像从来没有走过这坡尾村呢。
走出村尾,有一条长长的田埂直通到半公里外的那座大山。其实这山也不大,但是山上生长着许多野生的橄榄树,以前我经常绕开坡尾村,从另一边的远路到来这里偷偷摘橄榄吃。
这些野生的橄榄虽然苦涩,但是苦涩过后舌头会有一种非常清新的甘甜。我就是有一年跑来这山摘橄榄时候遇到了六叔公的。
我记得那次我正爬到一棵橄榄树上摘着翠绿色的橄榄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老人在下面喊道:“喂,女娃娃,你这么小爬那么高,好危险的噢!摔下来的话没有断脖子也会断一条腿!”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差一点真的就从树上掉下来,我低头一看,看到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拿着拐杖,正笑嘻嘻看着我。
我当时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之所以哭不是怕掉下来会摔断腿,而是我以为这位老人是这些橄榄树的主人,我现在被人逮住了。
那一天,和六叔公聊了好久好久,六叔公好像对我还是挺好的,虽然后来我再来这里摘橄榄时候,他也不再怎么理会我。
现在,我是专程来这橄榄树大山找六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