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海棠看着自己面前铜镜中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老鸨顿时安心,在这京都中做生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处处都是达官贵人,无论是谁她们都得罪不起。
海棠走进房间,周安翔抬头对她点了点头,她自然微笑着颌首回应,同时将视线移到一旁的黄公子身上。这位黄公子连头都没有抬,径直的往自己的杯中倒酒抬头饮下。她还发现了一个让她极为震惊的事,这位黄公子竟然坐在主座上,反倒是她认为身份高上一些的周公子坐在一旁……
她心下虽然有几分困惑,却轻而易举的将它压制在心底。让琴衣将琴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自己坐在琴后开始弹奏。两人对于她擅自决定弹奏的乐曲没有任何意见,一个时不时的看向门外,一个径自的饮酒吃菜,仿佛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申屠少爷。”纪繁刚刚走进百花楼,老鸨便迎了上来。“申屠少爷您来了啊,快楼上坐。”
“嗯。你就不用亲自招待我了,我这也算是轻车熟路。你让人将海棠请来就好。”纪繁眼眸闪了闪,老鸨对他一向是十分热情,但是今日面上比之以往却是多了几分明显的小心翼翼。
“这……申屠少爷,海棠去陪同其他客人了。您看,能不能让牡丹与清荷陪您一会儿。若是海棠从客人房中·出来,定然让她过去你那边。”老鸨露出了几分为难的脸色,刚刚将那两人安排到春阁中去,便是因为申屠少爷在某些地方非常好说话。而那两位说是要最好的房间,还点名让海棠做陪。她对于陌生的贵客,自然只有讨好的想法。
至于那些对海棠说的话,只是为了让的海棠乖乖的过去而已。她看得出海棠对眼前这位申屠少爷的心思。但是申屠少爷是什么身份,海棠又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纳妾,将军府也定然不会让一个曾经的青·楼头牌进府的。
纪繁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扇着他手中的折扇。周围的气氛一时间有几分凝滞,老鸨心下也越发的紧张。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升起了冷汗,然而她连大的动作都不敢有,更别说伸手擦拭。她一直认为申屠少爷是一个极其大度的人,现在看来却是因为她一直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这些大家少爷,哪个能没有一些脾气?!
“嗯?这么说来,春阁之中也已经有人了?”纪繁的声音比之往日低沉了许多,唇角微微勾起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申屠子杰的面貌并没有继承父亲那刚硬的面容,反倒是极为肖似母亲。他的五官较为精致,平日里又是一副风·流公子的习性,没有少过笑意。但是这次他的笑容却是让人平添了几分危险。
“是…是……”老鸨作为距离他最近的人,感觉最是清楚。
“子杰,我们又见面了。”周安翔在楼上看了他一眼,便径直下了楼。“上次多谢你的招待,这次就让我来做东,一起上来坐坐。”
“你一个人来”纪繁看了一眼楼上那两位侍从,恐怕他进门的第一时间这两人就已经发现了。不过他们两人一直用廊柱遮挡着自己的身份,又对他没什么恶意,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不,还有几天前的那位黄兄。”周安翔声音中的喜悦明显的消散了一些。他很喜欢与申屠子杰相处,但是想到这一切都是在皇上的掌控之下,甚至连他本人都是皇上的棋子,这份喜悦便渐渐淡去。他此刻的心情变得格外的矛盾,希望申屠子杰将他当做朋友毫不设防,又希望他对他有许多防备,以免引起皇上更多的兴趣。
这些在脑海中转动,他表面上却是按照那位所期望的做着。他什么都不能多说,也什么都不能做。他清楚的很,皇上身边可不只有明面上的几位侍从,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只要他多说一句,或者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皇上很快就能够知道。他的行为不仅不可能对申屠子杰起到什么保护作用,到最后恐怕连他自身都难保。皇上,最是讨厌不再掌控之内的棋子。
“看来你们便是那位被安排到春阁的客人了?”纪繁看了老鸨一眼。
“是是是,因为黄公子和周公子是申屠少爷的朋友,我自然不敢怠慢。他们要最好的房间,自然就安排了春阁。”老鸨看到周安翔简直和看到救世主一样,一时间将所有的责任推拒的干干净净。“黄公子点名要让海棠陪着,我们自然也不敢拒绝。”
“你的眼光倒是不错,周兄与黄兄的确都是贵客中的贵客。”纪繁赞扬了一句,声音也与往常再没有什么区别。
察觉到这一点,老鸨在心中松了口气。不过以后她自然不敢因为申屠子杰是熟客便有丝毫的怠慢。这位少爷若是真的发起火来,整个百花楼都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