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期待地看着我,陈香可能是冲着那二百万吧,眼巴巴地说:“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苏小禾一下蹦到陈香面前说:“嫂子,晚上就住我家哪?”
陈香脸上红成一片,吐着舌头说:“你瞧我这嘴,说错了,我得回去的,我在公司等你。”
苏小禾鼻子哼了一声,我知道这鬼丫头又在做怪,不理她。对陈香说:“我跟艳儿去一下,你回去吧,小心点。”
李艳可能确实是有事,平时对这种打趣,那是直爽得风风火火,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而此时,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巴巴地望着我。
其实此时我心里也是沉重一片,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这么多钱,都是我向前活在这个小城前半生所有的人气的回报,如果真的搞砸了,我向前脸面无存还是小事,这可是这两家人的身家性命呀,那会真的拖入悬崖底而不得复生的。
大家散去,我李艳打了车,朝着另一条街道开去。
车上我问李艳:“什么事呀,非得今天说。哦对了,艳儿,谢谢呀,钱你放心,不管怎样,我向前不会少你一分的。”
李艳幽幽地说:“不是钱的事,是人的事。”
李艳不再说话,我也不好追问下去。我心里,还是死死地盘着这两百多万。真的,打从小长大,各位可能见的钱比我多,但于我,这可是第一次自作主张融了这么大一笔对我而言,堪称巨款的钱。
车一直开,竟然开到了一医。我的天,李艳拉着我下车,朝里走。这下我慌了,妈呀,这搞什么,怪不得李艳一声不出,这真的出事了?
我不淡定了,拉住李艳问:“艳儿,咋啦,是你病了还是有家人病了?”
李艳眼圈有点红,点了下头,又快快地摇了下头,搞得我真的又是心上心下的。
直接进电梯,我的妈呀,李艳伸手按了十四楼。
轰地一下,我脑子一嗡。小城我烂熟,天,这十四楼,那可是有个大大的“ca”字样的病区呀,各位都明白,我不细说了。因为此时,我真的慌成一团,谁都知道,入了那地方的,多半都是拖时间了,世界上都还没解决这难题呢。
李艳完全不看我,我真的不好戳她的伤心,忐忑着跟着她。
进了病房。我的妈呀,终于明白,黑子!
天,是黑子的父亲躲在里面。我一下明白了刚才李艳在我问到是家人这句话时复杂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原因了。
这怎么把我拉来了?
我轻声对李艳说:“你也不说清楚,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刚才街边买点水果也好呀。”
李艳拉关我走近时轻声说:“这有什么用,没用。”
我接不上话,接不了话,唉,心里突地有点悲哀,人走到这一步,确实,人参汤都无屁用呀。
黑子见我和李艳走了进来,迎上来点着头。黑子真的是名符其实了,更黑更瘦,还胡子拉差的,整个人几乎脱了形,看到李艳和我,眼圈一红,李艳摆了摆手,黑子拼命地抿住嘴。唉,原先也是道上调皮的一个哥们,那胡闹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人终是抗不过命,现在,也成了这模样。
病床上黑子的父亲紧闭着眼。黑子轻声说:“才查过床,刚睡着。”
李艳拉了黑子和我轻轻地出了病房,走道尽头。黑子的眼泪终于哗然而下,我的眼睛也不争气地迷了起来,没谁能抵得过这种残忍,往常的是是非非,在这里,真的都他妈地屁都不是。
李艳轻轻地对我说:“肝癌晚期,就这几天了,没法。”
黑子抽泣着。
我问:“那鸡场,还有黑子的铺面呢。”
李艳说:“鸡场有工人,还好。铺面黑子请了三个工人,也正常。今天拉你来,也是跟你商量件事的。”
我忙问:“我可以帮什么忙呀。”
李艳看了眼黑子,黑子完全一幅神魂都散了的样子,泪巴巴地看着李艳。
在这里,我和各位说几句实话吧。我佩服李艳,真的是女中少有的豪杰,有情有义有担当,她认定的朋友,决然地是帮到底,而且无怨无悔。几次给我借钱解难,包括刚才的巨款,或许,这就是她全部的身家了。我倒不是说钱的事,是她这个人,确实是值得交往的真朋友。但是,我之所以说要说实话,我实在是接受不了她的长相,各位唾泣我吧。但我这是真的实话,圆滚滚的,我实在真的有点接受不了。但就她这个人,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艳接着叫了一声黑子,黑子答应一声。李艳接着说:“黑子,向前是朋友,为人你知道,向前回来一次挺难的,马上又有工程,本来想过段时间再说,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说了,你别怪我。”
黑子快快地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我们几个人,还有啥不能说的。”
李艳说:“这我就直说了,黑子,你父亲是在拖日子,我这样说你别怪我,事实是这样,所以,向前,我想着,你不是在花江又开始新的工程吗,还有,现在在花江,你还人头比我熟了许多,我马上要盘大店子,实在顾不过来了,我想,你在花江给黑子找个店吧,还是做这个,重要的是,你们那工地,不是有食堂么,黑子搞专供,店开在花江,省了来回折腾的运费,这不是要开后门,黑子的货你心里有底,没错的,所以我有了这个想法。”
李艳一说,我心里明镜似的。
我直接问黑子:“你又裹上了?”
黑子死死地看着地面,没做声。
李艳眼圈接着一红,狠狠地踢了黑子一脚,咚地一下,老子都觉得那一脚真的重,但黑子只动了动,还是死盯着地面,没做声。
李艳说:“话说到这份上,我索性都说了吧,他父亲为他,气得都不行了,我不好说这个病和气有关,但老人家没一天舒心过,这个天杀的,店子刚有起色,就又得意忘形了,上次的事你也知道,找了李健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摆平。现在,见天地,一帮狐朋狗友,缠着他。上月,就在他父亲入院前,竟然直接拿营业款去赌。还有,我也纳闷了,总是有一帮人,不明不白的一帮人,见天地在黑子那晃着,有几个还和黑子交了朋友,隔天喝大酒,这怎么行。”
啊?我脑子一轰。对,我直接的反应,真的不是黑子有多调皮不争气,而是李艳说的总有一帮人在不断地拉黑子下水,还不断地增加新的人,老子的脑中,突地冒起一个名字,王妙!对,妈地,上次,我不好肯定说是王妙搞的,但林兰最后说了原因,就他妈地是王妙,只是人前人后人去人面的,不好说死罢了。
我快快地说:“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知道你意思,是让黑子有个稳定的营业收入吧?”
李艳点点头说:“生意难做,专供的话,还能稳定些,如果黑子听话,绝对过日子没问题,重要的,不怕你笑话,黑子放在这,真的就象个定时炸弹,不定哪天,把我和我的小店,也要一起送下西天的。”
什么都不用说了,全然明白,李艳拉我来,是解决黑子的问题的。黑子的老父亲,也别怪我们说得残忍,事实上如此,逃不过这一劫了。
我转头问黑子:“李艳说的,你觉得怎样?”
黑子嗡着声说:“听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