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间的几年,我和阎萧见面的次数都仅仅局限在春节时分,他回家呆的时间很少。更是很少跟我讲话,他看人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利。
对于我,他每次都是短短几句询问成绩的话,垂着眼睛,随手翻着我的成绩单,从来不曾正眼看我一下。
即使这样,我依然怕他。每一次,我站在他的面前,都会无端地心悸。更是一种恐惧。渐渐地,我希望他不要再回来。
在姥姥去世的时候,他,回来了。
那时候,他还正在国外读书,还没有毕业,他是请了假回来的。办完了后事,就是我的去留问题了。
那一年,我九岁,正在读小学四年级,义务教育还没有免费。我所谓的妈妈,她没有读过什么书,嫁的又是一个农村人,家里情况本就不太好,兀然多了我这个累赘,是谁都不愿意的吧。
我在卧室里装着写作业,阎萧和他姐夫姐姐说话的声音就飘了进来。
“阎萧,当初这孩子是你捡回来的。现在你从哪里捡回来的送到哪里去。”
阎萧没有说话,客厅里满是烟雾。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咳嗽出来。
“阎萧,你说说,怎么办吧?这孩子,我和你姐是不打算要的,要是要,你自己带着!”
我轻脚站了起来,透过门缝,看见阎萧正吐着烟圈,一双锐利眼睛,正盯着我的方向。
我吓的气也不敢出了,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看到了我。我低下了头,只听妈妈小声的说:“娃娃是我的孩子,我要养她。”
我看着对面客厅里那个身材瘦小,面色土黄,头发蓬乱的女人,她这个时候还记得我的乳名叫娃娃,她还要养我,我咬着嘴唇,眼泪就流了下来。
那个男人就不同意了,一拍桌子道:“在家里说话,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说养就养,钱呢?”
妈妈诺诺道:“我就是要养。”
那个男人吼道:“你就知道养,你生的呢?你知道了屁!”
妈妈垂下了头,依然说道:“我可以出去打工挣钱。”
那个男人怪笑道:“赚钱?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阎萧就站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淡淡说道:“你们两口子要吵架,回家吵。”
两个人一下静了下来,阎萧在桌子上摁灭了烟头,“王宝才,你记住,阎颜是我阎家的人,她的户口上的是我家老太太的女儿,不是你们王家的。这一万块钱,就当她这一年的学费。你们要是愿意,就当是你们暂时帮我照顾一下阎颜,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放在姨妈家。”
王宝才忽然也笑了起来,拿起钱道:“我和你姐姐当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