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虽然比果儿岁数小,可也不知因为是男孩儿、还是像他的缘故,个子倒长得不小,比同岁的孩子都要略高些。看上去更像果儿的哥哥。不知怎的,正和果儿在院子里追逐闹着,走路刚利索,还不能跑得自如,很显然,轻而易举地就被姐姐给抓到了手中,而遭了一顿扭掐。
这么一撞,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皇阿玛,顿时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扑过去抱着玄烨的大腿。“皇阿玛。”就要撒娇起来。
玄烨一进延禧宫大门,就看到这么一个场景,顿时忍俊不禁,弯下腰来,把胤褆抱起,“你是不是没听额娘和姐姐的话了?”
小胤褆委屈地抽搭抽搭鼻子,摆摆胖乎乎的小手,“没有,胤褆没有不听额娘的话。”说话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花丛后一闪,悄悄地露出一个小脑袋。
玄烨微微皱眉,故意嗔道:“别躲了,朕都看到你了。”
只见那个小脑袋怯生生地动了动,慢慢地从花丛后走了出来,继而换成了一副大模大样、趾高气昂的样子,甜兮兮地冲着他唤了一声:“皇阿玛。”
本来还想借着这个,说她两句的玄烨,一间闺女这笑脸,不由心都化了,哪里还记得要替儿子讨回公道,顿时放下了怀中的胤褆,就要伸手来抱果儿。哪知怀中的胤褆看出了皇阿玛要向姐姐投降了,连忙死死勾住玄烨,“胤褆不要下来,要皇阿玛抱抱!”
院里几个人都被这话逗乐了。
李德全笑道:“大阿哥跟咱万岁爷最亲了。”
听到外面有动静,云惠从屋里走了出来,玄烨怀里的胤褆一听见额娘的声音,顿时开始挣扎着要下来,朝自己的额娘长开了手臂,“要额娘抱!”
玄烨半是无奈地摇摇头,把胤褆放了下来。“刚刚还夸跟朕亲呢,这会子又要你了。这小子真是有奶就是娘,朕还是跟闺女亲,是不是啊果儿?”
云惠今儿穿了一件淡黄玉簪花纹宫装,没戴旗头,只梳了个简单的把子,后头插了一支璎珞五瓣梅花墨玉簪子,显得素雅清秀。腕上戴了一个玉镯,阳光打下来,照在雪白的胳膊上,凝脂一般。
做了额娘之后,少了一些原先的灵秀,多了一份韵味儿。玄烨不由看出了神。
被他这么一看,云惠的脸上也不知是被太阳照的,还是怎么的,微微泛起了红晕。“万岁爷吉祥,给万岁爷请安。”
玄烨也没说话,只是把怀中的小果儿又抱了抱,一双眼睛在云惠泛着红晕的芙蓉面上凝视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似被看恼了似的,轻哼一声,扭过头,“不进来坐坐?非要站在院子里?那我这刚泡好准备喝的牛乳茶可就自个儿一人独享了。”
玄烨闻言,不由笑道:“朕说怎么刚到院子里,就闻到了一阵说不出来的奶香味儿。原来是你在泡茶,泡的是什么茶?”
云惠抿了抿嘴,也不多说,“你进来看看便是。”说着,便抱着胤褆自顾自走了进去。玄烨笑着跟上,拉了拉她的袖子,“哎,发现你老是不想搭理朕,还和以前一样。”
被他这么一拉,云惠嗔怪着回头,杏眼扫了他一眼,戏谑着笑道:“皇上不也是一样,臣妾越不搭理,你越愿意搭理。”
“只有你敢。”
云惠细细地想着这四个字,觉得好像也有些道理,好像也没道理。不是她敢,而是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敢肆无忌惮地做着她想做的事情,说着她想说的话。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她总是嫌弃他笨,“你怎么这么笨,应该出这张牌!”、“你才胖!这项圈是臣妾小时候就戴着的,那时候我才不胖!”、“不许说我丑。”
他总是那么地惹她生气,让她干气人。可她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去搭理他的这种无理取闹,踩了他的脚、带着他压倒了秋千、喝醉了打了他一拳……有时候他对她无奈了,没法子了,就十分无可奈何地道:“你真真是朕命里的克星。”
有时候她觉得,这些过去的种种,想起来总是甜丝丝的。
从一进宫开始,她并不打算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争宠、上位,也不打算和这个小皇帝有几分爱恨纠葛。在能活着的基础上,好好过日子,对她来说,就是入宫之后最大的愿景。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有了小格格、大阿哥。
从一对一见面就要发生些不愉快的小冤家,竟成了这般模样。
这也是从来不曾想到的。手中的茶壶溢出浓浓的奶香,牛乳里兑了茶,又兑了些果粉,按照现代奶茶的做法,云惠将这牛乳茶沏得香香滑滑,满屋子都是这股子好闻的甜香。
她回过头,对身后抱孩子那人笑道:”别抱着了,她怪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