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微的美眸里红丝慢慢扩张,水气缓缓氤氲,秀眉深蹙,颤声问,“你说我是第三者?情妇?破坏人家婚姻的罪魁祸首?欣儿,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原配,我跟你爸爸从小在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
景微深吸一口气,眼泪滚了下来,声音泣泣,“我们从中学开始谈恋爱,一直到大学,若不是因为蒋家那时候惹了官司,景家又是从商,并非从政,你爸爸是和我结婚的,我们都已经挑好日子了,可是你爸爸却来找我说不能了,景家帮不了蒋家,只能跟欧阳家联姻,否则蒋家就会完蛋。那时候你大伯已经结婚了,只有你爸爸了。”
生是要爸。景微捂着嘴,却还是哭出了声,“他结了婚,度蜜月去了,我才知道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我能怎么办?把孩子打掉吗?他结婚了,我从来没有去找过他,我只想把你生下来,自己养,可是他知道了,他也要这个孩子,他说他不会跟欧阳家有孩子的,他以后会离婚,会娶我的,他把我安排到青州去生孩子,他骗我,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青州那个陌生的地方呆了七个多月。他电话也没有一个,坐完月子他就把你抱走了,只留下两个字,等他。”
“欣儿,我是恨他,可是他是你爸爸,即便是我再恨他,再怨他,但我并不希望你这样说他,上一代的恩怨本来就不该扯到你身上来,他不是个好情人,不是个好丈夫,可他对你不好吗?他想弥补给你所有的亏欠,你细细回想,他不好吗?你说我们男盗女娼,他结婚后,我甚至没有跟他好好吃过一顿饭,我们怎么又是男盗女娼?”
景微觉得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她爱那个人也恨那个人,恨的同时还要维护那个人,一辈子最美丽的年华都蹉跎在那个人身上。
一个女人,所有的青春年华,在最灿烂的时候,戛然而止。
那么多人可以再找一个,可她就是做不到,想要经常看到自己的女儿,其实也想经常看到女儿的父亲,用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正大光明的方式。
她害怕,若是结了婚,会再生一个孩子,会不会因此而忽略掉自己的女儿,然后女儿会不会因此变成一个可怜的孩子,那个在她生命中以为是最重要的男人留给她的孩子。
她不愿意,她想既然孩子都生下来了,她就应该给她所有的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哪怕孤独终老。
景家没有人劝得动她,父亲甚至曾经六年没有和她说话。她是固执的,其实她是不甘的,年纪越大,越是不甘。
这种不甘,表现成次次看到孩子的父亲就会给他气受,说话呛他,总不会给他好脸色,奈何他也忍了。
算了,就这样好了。
景微打过蒋欣的手,握得紧紧的,在颤着,“为了你不走我们的老路,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欣儿,我多想你找个自己爱的,同时也爱你的,并非权钱相交的婚姻,你和凌绍阳,他若喜欢你,我一百个满意,毕竟你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你啊,以前我是不知道,我以为你们青梅竹马,可是我知道了,我不能让你往火坑里跳,你爸爸对欧阳家的小姐不狠心吗?他不爱,所以他弃的时候眉头也不皱一下。你想成为下一个欧阳家的那个小姐吗?凌绍阳现在是没出息被凌家压制,可万一他哪天出息了,他又这么恨你破坏了他的初恋,你以为你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你被抛弃的时候,背井离乡都会觉得不够。”
景微擦了自己脸的泪,伸手捧着蒋欣的脸,万般心疼的轻抚着,指腹下红肿的指印,她后悔打了她。
若说景微的声泪俱下让自己痛苦,那么蒋欣在听到这些后,也是震撼的,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起先想的那些是错的。
她以为她对凌绍阳的爱是坚定的,哪怕凌绍阳伤害了她,也依然愿意为了他来找向晚,她以为没有人比得过她。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自己的亲妈妈才最苦的,若是她,怕是万万做不到如此彻底,堪称破釜沉舟。
是不是青梅竹马的爱情,都没有好结果?
相爱的,不相爱的,都没有好结果。
这是命定吗?
“凌绍阳的事,你没必要发泄到向晚身上,她没有做错,她应该这样,坚持自己的原则,你也应该做个有原则的人,懂吗?”
“妈妈。”蒋欣还有不甘愿,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妈妈”这两个字,每次都是脱口而出,她本就和她亲近,这两个字一叫出来,心里的感觉果真不一样。
城市某一处的单身公寓里,一男一女隔着茶机在单人沙发上,相对而座。
这一男一女,分明就是李响和苏苓。
苏苓浅浅的笑,话锋却是冷嗤,“要求真高。”
李响向后一靠,斜挑了嘴角:“没办法,这条船,你早就上来了。”。
“我可以下来。”
李响身子往前一靠,冷笑,“你下不来。”沉吟片刻,又讽道,“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女人,上次年会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要绯闻。你拿了他三个公司的单子,却一张合影都没让我拍到,你是不是很没用?居然还是江睿的初恋?这世上怕只有你这种初恋这么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