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三年下半年,到大业十四年注定是多事之秋,先是一本账册引来灾祸,皇帝以此为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肃清朝堂,打击门阀士族,完成了中央集权。
而后李阀叛乱,各地起义军四起,大有天下将崩之势,慈航静斋更是拿出和氏璧搞了一个代天择主。
再之后就是杨公宝库的传说,黑白两道,各路人马各显神通,争得你死我活,最后却弄了一个假宝藏。
但这些都没有动摇到大隋的根基,因为皇帝的布局,和料敌先机。
无论是在百姓,还是文臣武将心中,皇帝的威望都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值。
这种威望不单单是以前那种对他残暴手段的惧怕,更是一种钦佩和仰望。
可是,自从大业十四年开始,这位向来威武健康的皇帝开始生病,高大的身体逐渐消瘦,原先可以百射百中的神箭连弓都拉不起来了。
所有人都是忧心忡忡,太医院的太医更是殚精竭虑,连一刻都不敢放松。
可是即使如此,也抵挡不住皇帝日渐严重的病情。
颜景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端庄貌美的脸,带着淡淡鱼尾纹的眼角满含担忧。
他朝对方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
萧皇后勉强牵了牵嘴角,道:“臣妾担心陛下。”
她伸手,与一旁伺候的宫女一起,将颜景白扶着半坐起来。
软软的枕头垫在他背后,萧皇后仔细的帮他掖了掖被角,不让冷风钻进去。
颜景白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然后道:“你的身体也不好,要好好保重,别担心朕,朕的身子自己清楚,暂时还死不了。”
“陛下!”萧皇后急急地喊了一句,目光含泪道:“我不许你这样说。”
“唉——”颜景白轻轻的叹息一声,“生老病死是老天注定好的,岂是我等可以掌控。”只是他不甘心而已,无论如何艰难,他都想活着,哪怕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不过,能够多活这么些年,他终究还是赚了吧。
握着萧皇后的手,颜景白淡笑道:“本来还以为你身子差,要比朕先走一步的,没想到到最后先离开的反而是朕,你要辛苦了,侗儿还小,你多费些心......”
萧皇后红着眼眶,连连点头。
颜景白微微闭目,叹道:“是朕对不住你。”
他对她终究是愧疚的,他不是真正的杨广,无法给她夫妻间的宠爱,南阳公主的死更是他们间的一根刺。这根刺时时刻刻都在挖着萧皇后的心,也让他不得不心生歉疚。
一颗一颗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萧皇后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承诺道:“陛下放心,我定会看好侗儿,看好这大隋将山!”
萧皇后是个奇女子,他并不怀疑她的能力,有她在,杨侗那孩子会轻松很多。
九月份的时候,皇帝的病情越发的不乐观,那个意气风发的帝王已经彻底起不来床了。
杨侗,这位板上钉钉的隋朝下一任帝王,除了处理政事之外,整日守在皇帝病榻前,嘘寒问暖,端汤端药,如此孝举让所有大臣纷纷暗自点头,算是承认了他。
别人的看法杨侗暂时顾不着,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皇帝的病情上。
暗地里,他更是早早给寇仲和徐子陵去了一封信,虽然颜景白一再的强调没有必要,无需让他们平添伤感,但他相信,那两人如果没能见他最后一面的话,定会在以后的日子后悔不已的。
只是,寇仲还好,此刻正在与突厥的对峙的军营中,一封信便能召回,相信他现在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了。
但徐子陵就有些麻烦了,自从被颜景白“赶”出皇宫后,他一直在外游历,居无定所,就连寇仲都不知道他的下一站在哪里落脚,想要找到他有些困难。
大大的猫眼强忍悲痛,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灼热,也或许是他的怨念太强大,床上的人眼珠转动,竟慢慢的醒了过来。
于是,颜景白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咬着唇瓣,无限委屈的脸。
他招了招手,咳嗽一声,道:“过来......”
杨侗挪了挪身子,一步两步的蹭了过去,乖巧的窝在颜景白身边。
颜景白摸着他的头发说道:“我走之后,你就是皇帝了!魏征、秦琼诸人都是可信之人,寇仲和皇后也会帮你,至于裴矩......”他顿了顿,接着道:“到时候他应该会离开,你无需拦他。”
杨侗狠狠点头。
“皇帝不是好当的,当一个让人称道的好皇帝更加艰难,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你要时时反省自身,切记不可走错路。旁人有机会犯错,大不了重新来过,但你是皇帝,一旦行差踏错,受苦的是万千百姓。”
“祖父放心......”杨侗声音哽咽。
“不放心也没办法,江山既已交到你手中,一切都要看你自己了。”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颜景白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微微闭上眼睛貌似再次陷入沉睡,实则不然,他在脑海中淡淡问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久违的金属之音响起,“玩家快乐值未满,无法进入下一关。”
又是快乐值!颜景白皱眉,“难道还要我找个人来亲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