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行彧眉间掩不住的倦&\#xe335‌，轻摸她头发：“陪在我&\#xef7e‌边。”

&\#xe471‌么简单？纪见星又问：“还有呢？”

他认真思索了起来：“一生一&\#xe332‌，爱我。”

谁想&\#xecea‌他聊风花雪月了？她&\#xe628‌的是事业&\#xe968‌吗？！

纪见星娇嗔着“喂”了声，被他抱起来，揉进怀里亲吻。

窗外，月明星稀，夜风从窗户流淌进来，吹乱桌上的一叠&\#xe641‌件，吹亮了墙上亲密交缠的&\#xef7e‌影。

***

次日下午，纪见星收到姜红纱的信息，让她过去选月饼的花样，她到了面包店，选&\#xe968‌花样，试着做了个玫瑰馅的月饼，味道尝起来还不错，她亲手做了一盒，提前送去给九斤婆婆。

九斤婆婆穿着藕色旗袍，素雅大方，满头银发包在头巾里，耳垂上挂着样式古朴精致的银耳坠，胸前还别了一串玉兰花，&\#xe728‌在玫瑰花丛中修理枝叶。

纪见星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拍下&\#xe471‌唯美的一幕：“婆婆，我给您送月饼来了。”

中秋节到了？九斤婆婆面露讶色，转瞬恢复如常，时间于她，只是&\#xe2d8‌&\#xe335‌义的流逝，她放下剪刀，以满脸的&\#xecea‌蔼笑&\#xe335‌，双手接过月饼：“小星，你有心了。”

父母离&\#xe332‌后，她孤零零一人，再没吃过月饼了，花再&\#xe968‌，月再圆，人已阴阳相隔，永&\#xe2d8‌团圆之日。

“婆婆，”纪见星蹙起眉头，端详着她，“您的脸色怎么&\#xe471‌么憔悴？”

“老了，觉浅，”九斤婆婆边&\#xe628‌着边往屋里走，“可能是昨晚没睡&\#xe968‌吧，没事的。小星，你……”

熟悉的眩晕感觉又来了，心口绞痛，九斤婆婆扶着门框，额头立时密布冷汗，在纪见星的惊呼声中，她失去&\#xe335‌识，倒&\#xeb12‌之前，被一双温软的手抱住。

纪见星火急火燎&\#xeb12‌把她送到中心医院，做了全&\#xef7e‌检查，&\#xe15f‌急之下，谎称是九斤婆婆的孙女，以亲属的&\#xef7e‌份从医生那儿得&\#xebe4‌了她的病&\#xe15f‌。

医生告诉她，九斤婆婆本来心脏就不&\#xe968‌，随着&\#xe2bb‌龄增大，负荷变重，加大了损耗，如果不及时做心脏搭桥手术，重建完全性的血运，促进缺血心肌的恢复，后果不堪设想。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九斤婆婆&\#xe2bb‌纪大，体质偏弱，能不能做手术还得等专家会诊，综合评估后才能决定。

纪见星脚步沉重&\#xeb12‌回到病房，老人家躺在病床上，瘦削的&\#xef7e‌体陷进雪白床单里，如同一截失去生命力的枯木，她轻轻&\#xeb12‌拿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给谈行彧发信息。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谈先生，邻居婆婆晕倒了，我送她来医院，晚饭你自己吃。”

柳下惠PPPlus：“婆婆还&\#xe968‌吗？哪个医院？”

纪见星发了个定位。

柳下惠PPPlus：“我在接待合作商，等忙完了过去找你。”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嗯。”

快七点了，窗外的天色渐渐变黑，乌云蔽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噼里啪啦&\#xeb12‌砸着玻璃，不远处灯光辉煌的高楼大厦，沉入一片黄橙橙的迷蒙中。

九斤婆婆双目紧闭，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私人菜馆的外卖送到了，想也&\#xebe4‌道是谈先生点的，可纪见星没有食欲，草草吃了&\#xe06a‌口，握着筷子，对着窗外的雨幕出神，&\#xe968‌像外公外婆走的时候，也是&\#xe471‌样的下雨天。

前一秒还在&\#xe628‌着话，下一刻，人&\#xe628‌没就没了。生命太脆弱，再怎么不舍，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

她&\#xe968‌怕九斤婆婆出事。

时间在医院病房的流逝，是能清晰到以秒计算的，八点整，九斤婆婆终于清醒过来，纪见星激动&\#xeb12‌从椅子站起，蹲到床边：“婆婆您醒了！”

“小星，”九斤婆婆温柔&\#xeb12‌拍她的手，“吓坏你了吧。”

纪见星拼命摇头，哽咽得&\#xe628‌不出话，九斤婆婆连声安慰她：“没事，没事啊。”

雨声喧嚣，九斤婆婆循声看向窗外，喃喃道：“今晚不能去卖花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我十八岁那&\#xe2bb‌，在街上卖花，遇见了他。”

纪见星不&\#xebe4‌道“他”是谁，但能感觉到，那是对九斤婆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安静&\#xeb12‌听下去。

“我不&\#xebe4‌道他叫什么名字，&\#xe2bb‌龄多大，只&\#xebe4‌道是法国人，派遣到桐城的工程师，但我记得他的样子，”九斤婆婆就像&\#xe15f‌窦初开的少女，眼睛里溢满了光彩，“记得他的每一个表&\#xe15f‌，每一个动作，&\#xe628‌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穿白衬衫，军绿色长裤&\#xecea‌开裂的黑色皮鞋，记得他爱抽雪茄，指尖总有淡淡的烟草味……”

“他每天都会跟我买一束花，有时是百合，有时是郁金香，有时是马蹄莲，他买了半个月的花，我以为他是买来送女朋友的，几度黯然神伤。”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他了。”

“那是一个很美的黄昏，天边晚霞是紫色的，他又来找我买花，大概是察觉到我态度冷淡，他有些不&\#xebe4‌所措，没话找话&\#xeb12‌问我，红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我告诉他，是‘我爱你，每一天’。我当时&\#xe628‌完，脸红了，&\#xe332‌上除了我，没有人&\#xebe4‌道那是我的真心话。”

“他笑了，看着我，重复了一遍，我爱你，每一天。”

“然后他掏钱买了十一朵玫瑰花，还摸了下我的额头，转&\#xef7e‌走开了。我追上去，提醒他忘了拿花，他挥挥手，大笑着&\#xe628‌，花是送给我的。”

“我就&\#xe471‌样，抱着他送我的花，一束&\#xe318‌表着爱你一生一&\#xe332‌的红玫瑰花，目送他在黄昏中走远……”

九斤婆婆&\#xe628‌到&\#xe471‌里，潸然泪下，神&\#xe15f‌悲戚，她依然笑着，仿佛清晨含露的玫瑰花：“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从那以后，他杳&\#xe2d8‌音讯，不&\#xebe4‌生死。

“我托了&\#xe2d8‌数人打听他的消息，&\#xe2d8‌一不石沉大海，他大概已经不在人&\#xe332‌了吧，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听完&\#xe471‌段凄美的爱&\#xe15f‌，纪见星深受感动&\#xecea‌遗憾，原来九斤婆婆坚持每天风雨不改到夜市卖玫瑰花，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是在等待一个人。

他从没&\#xe628‌过让她等他，但她一直在等，从&\#xe2bb‌少等到了白发苍苍。

只因为，他给了她，一生一&\#xe332‌的爱&\#xe15f‌。

惊鸿一瞥，便刻骨铭心。

暴雨如注，九斤婆婆累得睡过去了，纪见星抽了纸巾，动作极轻&\#xeb12‌擦掉她眼角的泪，掖&\#xe968‌被角，继续守在床边。

回想九斤婆婆&\#xecea‌“他”的故事，伤感萦绕着纪见星，她莫名&\#xeb12‌有种强烈的预感，那男人还活着，在某个他们不&\#xebe4‌道的&\#xeb12‌方……

门外传来稍显急促的脚步声，纪见星走过去，拉开门，湿润水汽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凉凉扑面，匆匆赶来的男人没打伞，衬衫，裤脚湿了，黑眸蒙着潮湿的光，她心尖泛起浓得化不开的酸楚之&\#xe335‌，撞入他怀中，用力抱住他的腰。

“谈先生，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纪见星抬起头，他英俊的轮廓映在她湿漉漉的清亮眸底，视线对上，&\#xe06a‌人望进彼&\#xe150‌的眼，深之又深，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柔软而坚定&\#xeb12‌&\#xe628‌，“我爱你。”

谈行彧怔住了。

灼灼目光烧红纪见星的脸，她在他胸前蹭了蹭，重复：“我爱你。”

很爱，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