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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的时间是七点,所以冯牧牧离开的时间并不长,林宿言没开多长的路就看见她了。
这条路上并没有太多人或车辆,色彩浓艳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纤细瘦长,在这傍晚时分显得有些苍凉。
林宿言每次看见她时,总觉得能够感受到一阵平和,一直桎梏着自己的烦扰好似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微尘。
见他从车上走下来,冯牧牧取下了耳机,双眼稍稍带着疑惑地看着他,等他开口说话。
思忖了几秒后,林宿言语气平稳地说道:“璃璃让我来送你。”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站牌:“不用麻烦了,车站就在前面。”
林宿言一看,前面的前面依然是别墅区的马路:“被她发现我偷懒的话,又要赌气了。”
“……明白了。”冯牧牧没有再推脱,上了车。
在问了她去哪儿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内很安静,只听得见风混夹着外面的嘈杂声,林宿言间或抬头看一眼后视镜。
冯牧牧坐在后座,一直偏着头望着窗外,只在手机震动时低下头,查看或回复短信。
半个小时后,到达省医院。
市区的温度总要比郊区高上几度,而在医院门口,似乎还要夸张一些。救护车的警笛刺耳,医生和护士推着推床来来往往,时不时还传来病人家属的哭嚎。
为了让林宿言待会儿方便调头,冯牧牧让他停在了车少的路口,下车前说道:“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说完后就关好车门,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印象中她的步调一直是不疾不徐的,像这样在大街上跑并不常发生。
大约十多分钟冯牧牧就回来了,敲了敲车窗,示意他降下。
“这是牛奶鸡蛋布丁。”她弯下腰,递了一个玻璃瓶进来,“如果璃璃喜欢吃的话,那就告诉她,以后不能再讨厌鸡蛋了。”
林宿言看着她气息微喘,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的模样,微微扬眉,没有说什么,接了过来。
“还有这个,给你,薄荷柠檬汁,解渴。”她又递过来一杯色泽清新的饮料。
饮料的底部是水绿色的,由于上面浮着少量冰块,所以越到上面颜色就越浅,直至透明,光是看上去就觉得清爽怡人。
这下林宿言怔了怔,而后说了句“谢谢”。
刚才他觉得有些口渴,习惯性地去拿放在驾驶座旁的水,才发现忘了带,却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一点。
“不客气。”冯牧牧退后了几步,道别道,“路上小心。”
“那你挑食的毛病该怎么治?”林宿言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又浮现了一丝难为情:“我……嗯……我……”
四处乱飘的视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冯牧牧松了一口气:“我朋友来了,再见。”
匆忙间再次重复了一遍“路上小心”后,她转身就走。
望着她逃走的样子,林宿言没有再说什么。
手中的饮料因为温差而渗出水珠,似乎在催促着,他低头含着吸管尝了一口,薄荷的清香和柠檬的酸味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的确很解渴。
他微微一笑,眉目灿然生辉,似乎对于这味道十分满意,可是却在瞥见后视镜中的景象后,敛去了笑意。
她似乎永远都是梳着道姑头,毫不在意露出的秀气颈项有多吸引人,衣服的颜色也大多是素净的。
偏红的浅褐色棉麻长裙及膝,衬得她肤如软玉,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翩跹,仿佛在空气中开出了几朵花。
小小的镜子中,冯牧牧越走越远,背影也逐渐变小,最后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起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冯牧牧当然不会知道身后的林宿言的心情变了又变,走到男人身旁后说了句“走吧”。
“你认识林宿言?”宋尧杉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车,问道。
这个问题让冯牧牧皱了皱眉头,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不过她好像经常从阿房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大概是吧?”
这不确定的语气让宋尧杉哭笑不得:“你啊你,什么时候才知道多长个心眼,别到时候被别人卖了还不知道。”
“阿尧,你这句话不太符合我的实际情况。第一,我……”
趁她搬出一大堆理论知识前,宋尧杉赶紧打断:“知道了知道了,考据党。”
冯牧牧也没有再坚持着要解释。
宋尧杉又回头看了看那辆还停在原地的车:“下周三是院长的生日,要回去吗?”
刚才的气势变弱了些,冯牧牧盯着自己的脚尖,应了声:“嗯。”
见她不怎么喜欢的样子,宋尧杉安慰道:“不想去就不去好了。”
冯牧牧摇了摇头。
虽然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是为了院长还是应该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