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也说了,邀月是个极度骄傲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别说让人揭穿她心中的隐秘, 光是听到与这相关的话语, 邀月都忍受不了。
哪怕燕南天本来没有想要招惹她的意思,话音刚落, 燕南天就疾步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一言不和就出手的邀月好似看着一个怪物, “你干什么?!”
邀月冷笑, “你自己找死, 我自然成全你。”
燕南天气结, “动手就能掩盖你和无缺之间的症结吗?”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呼吸可闻的寂静里, 邀月的脸色异常难看, 燕南天自知失言,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片刻沉默后,邀月才冷声道, “我和无缺之间的事就不劳燕大侠关心了。”
燕南天听了这话后,同样牵起了嘴唇,针锋相对道,“关心的不是你,是我的无缺侄儿,你如果没那个心,还是趁早离他远些。”这话说得毫不留情,也让邀月更加黑了脸色。
要说邀月和花无缺的关系,让知晓详情的燕南天也着实头疼了一二,虽说邀月杀了他的父母亲,但又对花无缺有多年的养育之恩,世间之事,如果都能用理智衡量,那也就不需要烦恼了,也就是做不到绝对理智,所以才让诸如邀月也好,花无缺也好在内苦恼不已。
花无缺能长成现在这样优秀的模样,可以说,移花宫的二位宫主功不可没,而说是为了报复才养大了花无缺,但谁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呢?多年的朝夕相处,多年的养育教导不是说假的,要说邀月和怜星没有投入感情,燕南天是打死也不相信的,也就是想要挽救一二,这才纠结了这么久,厚着脸皮来问一句。
要说燕南天怎么这么“好心”,说是这么上心邀月怜星二人和花无缺的关系,邀月是十二分不屑的,但却不忍心放手这样一份送到眼前的桥梁,因此邀月沉默。
燕南天则是纯粹心疼了小心翼翼的花无缺,再加上年纪大了,怎么也开始念旧,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活着已经没有什么盼头了,而故人犹在,哪怕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敌对,燕南天也想尝试一下缓和他们的关系。
所以燕南天不怕邀月的冷脸,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移花宫刷脸,有借着江别鹤的油子,也有自己这样的小心思罢了。
幸好除了邀月这个让人头疼的性子外,她的妹妹是个好的,让燕南天着实松了口气,只是稍微透出一丝口风,怜星那个玲珑剔透性子的人,就明白了燕南天的想法,对着燕南天展现出一抹动人心扉的温柔笑意后,认认真真地感谢过他这份想法后,就积极地做起了邀月的心理工作。
两管齐下,才有现在燕南天看似莽撞地提了这么一句。
邀月抬着下巴,一脸傲慢,“本座如何做事不用你来过问!”
燕南天的脾气委实不算太好,就算这事儿是他暗搓搓撮合的,但面对着邀月这样招人恨的态度,心下也窝了不少的火,明亮的眼睛更亮了几分,却把其中昭然若是的讥讽让邀月看了个分明,“我也只是可怜你这个老太婆,要说有多关心你,这还真没有。”
“你!”邀月气得浑身发抖,不可抑制地攥紧了拳头,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都因为招人的怒火而亮丽了几分,一提气,浑厚的功力顺着经脉流过身躯,如果不是忌惮燕南天白捡一般的逆天功力,邀月简直想把燕南天直接的,永远的,留在移花宫。
怜星得到消息赶快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针锋相对的一幕,心里叹了一口气,缓声唤道,“姐姐。”快步上前,握住了邀月蓄势待发的手,对着燕南天隐晦地摇了摇头,这才在邀月看过来时低声道,“姐姐,我累了。”
邀月看了一眼妹妹低垂的眸子,恨恨地瞪了自己面前的男人一眼,高声道,“不送!”说着,反手握住妹妹的手,一拂袖,转身就走了。
神出鬼没的移花宫管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出现在燕南天面前,恭敬地将人送出了移花宫。
至于燕南天是怎么暗恨自己怎么就忍不住和邀月对上,一面又后悔怎么把话说的那么绝就暂且不提了。另一边,燕南天走后,怜星轻轻拉了拉前面走得气势恢宏的姐姐,她知道,邀月不管面上怎么看起来十分厉害,但对自己却是止不住的温柔。果不其然,感受到怜星都可以忽略不计的拉扯,邀月想起妹妹的脚,心里略过一丝懊恼,放缓了脚下的步伐,拉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察觉到邀月的动作,怜星心下温暖,唇边露出一个乖巧的不行的笑容。
被假装不在意,其实在偷看怜星反应的邀月看了个正着,更是心里什么气都散了,她悄悄叹了口气,“说罢,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怜星抬头看自家姐姐,忍不住露出一丝只在她面前才表露的调皮,眨了眨眼睛才道,“姐姐明明什么都知道,又要我说。”
邀月沉默不语。
怜星又轻声道,“我知道姐姐舍不得无缺那孩子,我又何尝不是呢?”她顿了顿,继续道,“本来就打算放弃那个计划的,本来就打算在他再长大些就告诉他真话的,谁知道无缺那么厉害,自己查出来呢?”
“说起来无缺还真是聪慧又厉害,不愧是移花宫出来的人。”
邀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怜星的头上打了个爆栗,“少捡好听的说!”
“我不管,”怜星一手拉着自家姐姐,一手按住额头,开口道,“姐姐能表现的那么狠心,我就做不到。无缺是个良善的孩子,我知道他铁定也是舍不得移花宫的,姐姐还是莫要将他推远了才是。”
邀月一噎,良久才冷哼一声,“他逃宫就是不对,还不许我惩罚他了?”
怜星一笑,她知道,从花无缺做的那些事中,不追究他违抗命令,不追究他暗中调查自己的身世,更对他进了恶人谷半句话都不提,只捡了个不轻不重的“逃宫”来说,已经是心软了的表现,怜星放下心来,满足地眯眼笑,“我最是知道姐姐嘴硬心软的样子了。”
正如怜星了解邀月,邀月对于她这个相依为命的妹妹自然也是了解的不行,看她这副样子,简直说不出半句重话,摇了摇头。
“而且……”怜星沉默了半晌低声道,“而且我们没有孩子,无缺是唯一的一个了。”空荡荡的回廊里没有半点人声,只余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低低缓缓地像是踏在心上。
邀月彻底举白旗,不着痕迹地哄道,“下次那个老男人再来,我不赶他行不行?”
怜星心满意足地笑,顺势两只手揽住邀月的手臂,道,“还要不对无缺冷眼相向。”
“好。”
“当年根本没有好好看看江小鱼那个孩子,如今一起看看吧。”
“……好。”
“江小鱼看着是个不错的,也就差无缺一点点,对了对了,也要谢谢日月神教的苏灼言,姐姐不要忘了。”
“……好。”
“最好……能不那么针对东方不败就好了,他们和我们差不多?”
“……你不要太过分。”
“……”
珍珠落地般的声音响在耳边,就连这素来空荡荡的宫殿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声音渐渐远去,落在这少有人敢逾越的宫殿里竟也成了少见的暖心片刻。
等到下次燕南天再来移花宫“骚扰”时,陡然发现就连移花宫的下人们态度都好上了不少,而邀月那个老妖婆更是少了几分咄咄逼人,让燕南天惊讶的同时还多了些不自在。虽然不知道邀月突然吃错了什么药,但对于燕南天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与两兄弟私底下暗自琢磨了一下,一致觉得这是缓和关系的好机会,因此来移花宫的次数更是一天三遍的来,哪怕要承受着邀月偶尔的冷眼,也甘之若饴。
的确如怜星所说,花无缺天生良善的性子让他无法忽略两位宫主的养育之恩,被移花宫拒之门外的这些时日,虽然他自己不说,但其他人看在眼里,也都明白花无缺心里的不好受。
因此能得到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挽回机会,花无缺比谁都积极。就连本来还想闹腾两下的江小鱼,也默默地乖巧了起来。
江湖上好生安静了几天,可能是江别鹤一事给他们的打击太大,让他们好生反省了一下己身,对于日月神教这个在往日对他们来说的邪教,也无意识的宽容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本来就是白道的不堪,而东方不败,不说他的态度,光是他做的这些事,就已经甩了白道几条街,让他们就是想要挑理也心里愧疚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