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务经理也不继续数落他,一边把东西递过来一边快速说道:“机灵点,一定看准了,谁也不能窜房,再有上次那样把客户自己扔包间去别处玩的一定记下名字工号,这个典型必须得抓了。还有客户有什么投诉一定一定先安抚,全是我们的错,不要反驳,要是有跑单嫌疑的话联系内保……”
每次千篇一律的叮嘱,其实在员工培训守则里都有写。路鹤宁经常顶班,于是点点头,边戴领结边问:“我看多少号包?”
“12到22的中包,”客务经理看他一眼,还要嘱咐点什么,就被一个服务员叫出去了。
路鹤宁连忙把衣服穿整齐,把打火机调到中火程序,又连同酒水单和纸笔口喷一起放到口袋里。准备妥帖之后经理还没回,他往外看了一眼,忙拿出手机把“小费800”记到备忘录里,又设置了提醒时间。
不多会儿一个少爷模样的人敲了下门,看见他就问:“轩尼是吗?你怎么还在这?你们包厢被投诉了。”
轩尼是路鹤宁的花名。路鹤宁愣了一下,连忙问对方:“我的包厢?”
“对啊,12包不是你负责吗?”通知的人有些不耐烦,飞快说道:“快过去看看吧,12和22都被投诉了,经理在22处理,催你赶紧过去另一个看看。”
路鹤宁忙收起手机往外走,问他:“12包的主客姓什么?负责的少爷是谁?”
“客人姓周,少爷……”这人皱着眉想了想,道:“好像是游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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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里的客户投诉无非是那几样,硬件上是包房小了,音响效果不满意了,又或者哪里的卫生不到位了……软件上则多是服务员或者少爷公主的态度问题。路鹤宁和游辰合租了一年多,深知后者虽然鬼灵精怪,但是礼仪礼节从来不少,否则也混不到一线少爷的位置,再说今晚点他的不是小一万吗?
关心则乱,路鹤宁越想越担心,生怕游辰今晚遇到的是变态。他一路快走,一直到包间门口后才压住呼吸,轻轻敲了三下门。
里面有人把门打开,路鹤宁刚一抬头,就撞见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他并不敢对视,立刻鞠躬客气道:“对不起先生,打扰您了……”
包厢里总共四个男人,除去刚刚的这位,其他三个都充耳不闻,各自捏着手里的牌像是三军对战到了紧要关头。路鹤宁顾不得尴尬,悄悄的环视了一周,见茶几前半跪着的两个少爷十分面生,脸上还挂着笑,不像是有事的样子。而游辰则自己跪在了点歌台后面,低着头没动。
唯一让人放心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还算齐整,膝盖下还铺了块垫子,看样并没吃什么大亏。
路鹤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忙收回视线规规矩矩的站好。
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却不防一举一动都被开门的那位留意了,在他身后笑道:“这个少爷不太懂规矩,老总们都有事,就他吵着要吃要喝。在我们这稍稍惩罚下就算了,要是换成别人,难保不会吃大亏。”
路鹤宁被吓一跳,忙定下心神侧过身堆笑道:“那是那是,多谢各位老总留情,事后我们一定严肃处理他。”
对面的人笑着点了点头,眉眼温和地弯了弯。
路鹤宁忍不住心生好感,歉然道:“很抱歉怠慢了诸位,这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为表示歉意,我们经理特意赠送了一份果盘,稍后就给您送到……”
果盘的费用要从他们的工资里扣,路鹤宁以往宁愿多费些口舌也不会舍得出这个血。这次难得咬牙一次,却不料这人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玩完这局就散了。”
其余三个人闻言都看他,最左边的一个叼着烟,坏笑道:“谁说就散了,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呢,谦生你要憋不住了你先去,毕竟在国外捂了两三年,都快锈住了。”
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周谦生被他们打趣一番,指着那人无奈地摇头道:“明明是为你着想,今天是谁说不吃烤串,改、日再说的?你倒好,我厚着脸替你说了,你还得装糊涂。”
他气质儒雅斯文,说这样的内涵段子也带着点可爱的匪气。路鹤宁面色微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伙人到这也玩不下去了,最左边那人性格豪爽,把牌一扔,顺手点了个儿高的那位少爷。他点完后另一个年轻人也兴奋起来,要了并排着的另一个。
房间里一共四个客人,路鹤宁心下犹豫,正准备问是否要带其他少爷过来试房,就听一直背对他而坐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问:“谦生,你不挑个?”
周谦生看了路鹤宁一眼,笑道:“还是二哥先来。”他顿了顿,又说:“记得二哥以前常说要养最凶的猫,骑最烈的马,日最野的人……就是不知道这屋里的少爷,有没有二哥能看得上眼的。”
他这话惹得几人又是一顿大笑,连角落里的游辰也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
被叫二哥的人笑声最大,笑完之后却懒洋洋地伸出胳膊,往后一指道:“那我就要他了,门口站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