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陆嘉川心烦意乱地揉着鼻梁,脑子里一时出现周安安的脸,一时又出现薛青青的脸。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自认从不曾做过什么三心二意的事,喜欢上周安安后,哪怕她不告而别,他也没有再去多看别的女人两眼。可是她走后才几个月时间,他居然又被一个叫薛青青的女人给横插一脚,乱了方阵。
更过分的是,他吻了薛青青、梦见薛青青,都并非因为薛青青本人带来的吸引力,大部分是因为她从骨子里酷似周安安。
他知道自己过分了,这种负罪感像是蛇一样把他缠得死死的,所以他才那样小心翼翼躲着她。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个吻,更无法面对这样三心二意、令人不齿的自己。
尤其,在拾荒者事件之后,他认清了薛青青并非一个肤浅粗俗的人,撇去她死缠烂打他好几周的事情不说,她骨子里有一颗善良纯粹的心。
他就更无法原谅这样卑鄙恶劣、乘人之危的自己了。
陆嘉川的思绪乱七八糟在脑子里打转,直到门口忽然有人敲敲门,那个刚来眼科不久的张护士小心翼翼站在门边,见他抬头,微微一笑,歪着头问:“陆医生,我听说你家有很多眼科护理相关的书,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借一下?”
他一顿,没有立即作答。
张莹然又不好意思笑了笑:“因为我刚来眼科,很多事情都还半生不熟的,怕耽误了病人,也愧对头上这顶护士帽。”
她说完这话,耐心等待着下文。
果然不出所料,牵扯到病人,陆嘉川总是格外有责任心,当即点头:“那我明天带给你。”
她又再接再厉:“今晚行吗?我明天轮休,想趁着假期时间就多看看书。”
陆嘉川略一迟疑,还是点头:“那下班以后,我拿给你吧。”
张莹然腼腆地笑了,面上红彤彤的,不好意思地反复道谢,然后转身离开。只是脱离了陆嘉川的视线,她就不再是软绵绵的小白兔,昂首挺胸走到护士站,靠着陈护士坐下来,姿态优雅地翘起二郎腿。
她将耳发撩至耳后,听陈护士迫不及待地追问她:“陆医生答应了吗?答应借你书了吗?”
她微微一笑,点头,又好似漫不经心加了一句:“他邀请我今晚去他家,一起拿书。”
“啊啊啊,那是要约你一起吃个饭的节奏吗?”
“大概吧。”张莹然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我还没准备好呢,就要跟他回家了。”
“天惹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牙科眼科神经外科不知道多少人觊觎陆医生的美貌,要么碍于他的冷若冰霜不敢上,要么上了之后铩羽而归,你居然一次就能深入敌人内部了!”陈护士激动得满脸通红,“啊啊啊,然然你这是要拿下陆医生这个禁欲系男神啊!我看他鼻梁特别挺,听说——”
陈护士左看看,右瞄瞄,凑过来小声说:“我听说,鼻梁挺的男人性功能都特别好,你有福气了啊然然!”
一脸歆羡的样子。
张莹然但笑不语,抽空拿了半小时的时间化妆,内心一片平和坦然的得意。
其实男人这种生物,要拿下很简单,美貌她有,但那还不够,重要的其实是手段。
*-*
陆嘉川开车载张莹然一同回家,一路上车内飘着香水味,他一向对女人没有研究,香水对他来说也很陌生。
他不爱这种浓郁的芬芳,潜意识里想起了那股淡淡的柑橘芬芳,清爽,甜蜜。
呸,怎么又扯到那个女人身上去了?
张莹然说话做事很小女生,怯生生的,轻声细语,会害羞地低头笑,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切都合乎男人理想中完美情人的标准。
陆嘉川虽对女人并不算了解,但也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她频频脸红代表什么,眼中的期待与一闪而过的诉求代表什么,他能看懂。
他尽量按照孙耀嘉的指示,收起了性格里尖锐带刺的一面,因为内心深处有一个念头在与她同行一路的过程里逐渐浮出水面。
他陷入了周安安的漩涡之中难以抽身,如今还把另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女人也给拉下了水。这对他不好,对薛青青更是不公平。
如果就此放下呢?
如果他不再想着周安安,也不再去考虑和她酷似的薛青青呢?所有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人或事,他都从此绕行,再不牵扯进去,这样,大概就能回归生活的正轨了吧?
张莹然投其所好地选择了从关心病人入手,这个加分项让陆嘉川觉得,他其实可以尝试和她相处看看。
管他周安安还是薛青青,他从今以后都要忘在脑后了。
而这个时候,可怜的周安安,或者薛青青,或者周笙笙,正一个人生着闷气,挠心挠肺恨不能挖个墙角钻去隔壁,听一听那对孤男寡女在屋子里做什么。
大晚上的,带女人回家???
天气已经热到穿低胸v领裙的地步了吗???
那个女人只差没在脑门上写着“我要勾引你”五个大字了,他是瞎了吗???
她义愤填膺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深觉不能就此等下去,必须有所行动!可是有所行动之前,她略一迟疑,很快杀进卧室,打开衣柜,从她那囊中羞涩的行李箱里找出了唯一一条能够称得上性感的裙子。
比脑子她不一定能赢,但是比胸的话,d杯的周笙笙仰天长笑,左一把,右一把,从裙子里将胸朝正中间捧了捧。
然后,杀气腾腾开门,敲响了隔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