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源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对着那位领导点点头,又走了回去。
“哎,这感情好,南笙啊,你就去阎老师的办公室吧。”
在这个行业,老师是一个尊称,不关年龄大小,是对对方实力的一种肯定。
南笙点点头,抱着箱子便阎源的办公室走去。
房间很宽敞,阳光也很足,除了两张桌子之外,还有几盆绿色的植物。
“你就坐在那里吧。”阎源指着另一张空桌椅,淡淡的开口。
“嗯,谢谢。”
南笙将怀里的那个大箱子放上去,看了他一眼,阎源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拿着几张图纸在观摩。
南笙没再打扰她,同样将手机调了静音,带着手套,将需要修复的文物和工具一一摆了出来。
最先下手的是一件先秦时期的农具,其实这些东西已经经过了下面人的处理,将腐蚀自己蛀虫的地方做了美化,她负责的拼接修复就好,但也是最高难的。
阎源的办公室很隔音,除了他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之外,只有南笙手中工具与文物的轻撞声。
两个彼此认真,又投入在各自世界中人,相处在一个屋内,竟然格外的和谐。
阎源其实一直在琢磨一件古宝的拼装,过了良久之后,终于有了点头绪,放下手中的动作之时,才想起来屋内还有一人。
说着光线望过去,女孩正认真的在修复一件镂空熏壶,口罩挡了半年脸,额头苍白,还带着一丝病色。
桌子的边角上,用软纸包裹一个一个先秦农具,显然是刚刚修复好的。
动作居然这么快?
阎源认真打量了一眼,光泽,接口,居然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难怪校里那么多人捧她。
阎源虽然不喜欢接近那些人,但是他公私分明,见这个女孩的确很有天赋,心里的那些介怀好像消散了一些。
二人都是比较敬业之人,一个下午过去了,南笙准备开始修复第三件文物的时候,眼前赫然多了两份餐盒,再加,一杯奶茶。
“别太辛苦,先吃些东西。”
最近工作室的人都加班加点,食堂也没办法固定供应饭伙,为了节省资源,大家都是定餐,连出去买的时间都没有。
阎源其实也没想给她带,因为觉得她这样的女孩,估计吃不进去这种粗糙食物,可下意识的,还是带了一份。
南笙呆呆的看了下自己乌漆抹黑的手套,没好意思去接。
“里面有洗漱间,收拾一下,吃过饭再弄。”
“好,谢谢。”南笙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阎源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
摘了口罩,南笙去洗手,回来又将桌子收拾了一下。
阎源的目光再瞥过去的时候,见她正没有任何嫌弃的吃他带的食物,目光微微涌出一丝波,又迅速的恢复平静。
其实这个饭的确很难吃,南笙虽说从小就不受宠,可在吃食上,真没受过虐待,尤其是跟着容翎以后,用的,吃的,都是精挑细选的。
就像是完成一件工作般的填饱肚子之后,南笙将自己的视线又投入到眼前的古董上。
也只有在这种专心工作的时候,她的心才渐渐地平复,心如止水。
这一件是最难完成的,又过了五六个小时,她也才紧紧处理一半。
天色沉了下去。
晚上十点。
容翎从外面走回来的时候,发现南笙还没有回来,不由得脸色一变,抓着管家询问。
“三少夫人还在工作室,说要晚一点回来。”
“…”
容翎看看时间,皱眉不悦,这都几点了,什么工作要这么拼命?
还是,她根本不想看见他。
“备车。”
他亲自去接她。
“你该回去了。”
阎源修长的手指,挡在了南笙握着的工具上,轻轻一拽,将它们放在了桌子上。
南笙摘了手套,看了眼时间,心道,的确很晚了。
揉揉太阳穴,南笙站了起来,她不离开,估计阎源也不能离开,就算不想回去面对那个人,也别无选择。
“用我送你吗?”
“不用了,阎学长,明天见。”
南笙换好了衣服,对他摆摆手,那笑容,总有种勉强的意味。
强颜欢笑。
短短几天,阎源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注视那抹身影,直到对方出了大楼,才收回目光。
南笙出门的时候,将帽子待在头上,挡住了烈烈的寒风。
车子停在路边,南笙开门坐进去的时候,没想到容翎也在。
他下巴上得淤青似乎消退了些,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在凝望着她,南笙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车子启动,容翎漫不经心的朝某处扫了一眼,那个依旧亮着灯的办公室,有抹人影轻轻晃动。
这一晚上,容翎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南笙接回来,自己去了另一间卧房休息。
南笙也难得自在。
她不再提离婚的事,他似乎也在逃避这个话题,二人似乎开启了拒绝沟通的模式,一种极冷的气氛在九龙湾里渐渐的蔓延开。
连着两日,南笙都是早出晚归,除了上课,就是在工作室帮忙。
这日一早,容翎难得下来用餐。
管家送送跑过来递给他一份报纸。
“三少,这是今天的早报,您看看。”
“放那吧。”
容翎兴趣不大,随意的摆摆手。
“这,”
管家有些犹豫,偷偷瞧了一眼,对面低头用膳的三少夫人,一咬牙,将报纸放在那,人转身跑了。
这可是三少自己说的,不怪他。
容翎因为最近宿醉的厉害,所以头疼,反应过来管家的不对劲时,连忙拿起报纸看了一眼。
而南笙,正好抬起眼角,余光正扫到报纸上的放大的一样照片。
还有一醒目的标题。
“某风流大少左拥右抱,撇旧爱寻新欢。”
被两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围在中间的男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个。
南笙快速的收回视线,低头吃饭,没有任何反应。
容翎开始看到这个标题还真没想到说的是他,在见到照片的时候,才发觉,这个人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眉心忍不住的跳动着。
他下意识的就想去对南笙解释,可在下一秒,心又沉寂了下去。
捏着报纸的手,隐隐颤抖。
她竟然都不在意了吗?
人就是很奇怪的动物,南笙在吃醋的时候,他觉得她莫名其妙,可当她不吃醋了,不闻不问时,他更难受。
哪还有胃口吃饭。
嗤笑两声,容翎捏着手中的报纸走了出去。
“…”
空气再次变得安静。
南笙缓缓的放下餐具,颤了下睫毛,眼底的水光一闪而逝。
因为早上报纸的缘故,这一天南笙在上课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收到一些另类的眼光。
有好奇,有同情。
可在她脸上并没有看到该表现出来被抛弃的憔悴,反而是云淡风轻的坦然时,有些人心里又蠢蠢欲动。
长的好看又怎样,还不是被容三少厌弃了。
人的心思,永远难以捉摸。
晚自习的时候,程婷婷风风火火赶到教室,一屁股坐到南笙的身边,衣服上挂着凉气。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程婷婷嬉皮笑脸的说,这几天她和南笙就像约好了一样,她在学校的时候,她不在,她在的时候,她又跑了出去,总也碰不到面。
“一会过去。”南笙轻声道。
这几天工作室的效率很高,需要处理的文物并不多,晚上过去一会就可以了。
程婷婷知道她在忙什么,了然的点点头,眼珠转转,凑近南笙的耳侧说,“你觉得我和你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