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给管家打的电话,听说你们回来了,本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却没想到…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阎源的心思百转千回,最后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紧张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薄汗。
阎烟并没有留意他的异常,她现在虽然面色平静下来,可心里依旧处于惶恐中。
太子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送给了他,什么救命的代价?
还有,他说的偿还,并不是在开玩笑,难道她想离开,真的要付出那种代价?
她不是孤儿,而是被别人送到阎家的吗?
阎源冷静下来时,回头一看。
女孩正用额头抵着玻璃,双目无神的望着外面的路灯。
包括那时不时眨动两下的睫毛,都显得特别茫然而无助。
这样的她,和他以往所见的南笙都不一样,可转念一想,他的心又蓦然一疼。
是啊,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一个连自己定位都弄不清楚的人,她又要如何坚强的往上爬呢…
不知不觉,他已经从旁观者的身份,搅进了太子与容翎的博弈之中,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为那个男人的帮凶。
在他没有第一时间说出真相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继续和她做朋友的权利。
可人都是自私的,以前的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所以愿意与一个朋友的身份默默的注视,并祝福着。
可如今,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岔路口,他想知道,如果他主动一点,走进一点,希望,会不会大一点。
阎源的住处是离U大很近,是一个大约二百多平米的独立公寓,很干净,也很整齐,唯一有特色的就是,一面的架子上,有许多古色古香的摆件。
阎烟有些不自在的拢了拢身上的外套,二人跑的急,她只有这么一件长款的外套庇体,腿是光着的,尤其是屋子里的热气打在她的腿上,让她不自在抖了一下。
她的身份证都在阎渊那里,如果没有阎源的话,她连宾馆都去不了。
“浴室在那里,你要用吗?”
阎源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要乱瞟,对她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好,不过。”
阎烟犹豫了一下,她没有换洗衣服,连内衣都没有。
“我下去给你买。”阎源还是控制不住的看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
他没有和女孩相处的经验,有些地方难免迟钝了些。
说着阎源就想拿着钥匙下楼,不过,他又停顿了一下,看看阎烟先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将一个没用过的浴巾,和一个很宽的他的睡袍交给她:“都是没用过的,你先用着,洗漱用品,浴室里面有。”
“好。”
阎烟接过,抬脚朝浴室走过去,身后传来关门声。
太子虽然没来的及做什么,可她却有种被他看光的羞耻感,还有对方那条腿,压在她身上的力道…
烦躁的用沐浴露在身上搓几遍,直到敏感的皮肤泛起红晕,她才住了手,任由滚热的水流从她的头上滑下…
闭上眼,晚上还没体会的那种熟悉的画面再次侵入脑海,咔嚓,咔嚓,一道道闪电滑过…
她似乎奋力的在奔跑,身上温热的水流瞬间变的冰凉,带着咸腥的雨点疯了一样的朝她砸来。
啪!
阎烟喘着气关了花洒。
她睁眼,除了明亮的浴室,并没有其他的景象,用浴巾将身子围上,再将阎源的那件浴袍系上,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之后,阎烟才走了出去。
阎源虽然很瘦,可是他很高,对方的衣服,她穿上,已经快到脚裸了。
阎源还没有回来,阎烟先是倒了一杯水喝,连吸了几口气之后,她站在窗前,晴朗的夜空,明月高悬,哪有闪电和雷声。
再往下,是依旧热闹的街道,车水马龙。
阎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受伤的那只胳膊吊在肩膀上,没受伤的手拎着一个打包的饭盒,胳膊下,夹着一个袋子。
阎烟见状,立马走了过去,“对不起,我都忽略你是个伤员了。
”
阎源勾唇一笑:“没事,我都习惯了。”
像他这样成天东奔西走,不是考古就是游历的,受伤很正常。
“是因为找我受的伤吗?”
阎烟垂眸将他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着他的胳膊说。
“不算是,在山里不小心滑了一跤。”
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阎源将筷子递给她:“华人街老字号,他家小笼包味道不错,尝尝。”
他笑着说。
他和南笙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喜欢吃蟹黄小笼包。
因为容翎不让她吃,她曾经趁着工作的时候拉他去吃过。
说起那个时候,他真的是羡慕啊,羡慕容翎,羡慕那个他曾无比讨厌的那几个二世祖。
甚至他还想过,如果她心里的那个人是自己,会有多好。
恐怕,他的心都要飘出来了。
阎烟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在阎源的注视下,勉强的用了几个,不过,味道的确不错。
“很好吃,谢谢。”
阎源一直淡笑的看着她,见对方吃完了,他才犹豫的开口:“你,还要回去吗?”
话题再次回到这个沉重的问题上,不想说,却不得不面对。
她当然不想回去,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如果不想回去,我帮你。”
阎源拧着眉说。
这句话多熟悉,熟悉到阎烟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她认真的看了阎源一眼,笑了:“你怎么帮我。”
怎么帮,也逃离不了阎家…
再说,她要怎么逃,她的力量太微弱了。
这样的状态,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阎源捏了捏拳头,下定个决心说:
“你不该过这样的生活,阎,烟,你的才能不应该被埋没,走回属于你原本的世界吧。”
这是他的心里话,无论他别的地方骗没骗她,他都不希望那样有灵气的南笙,那样有天赋的她,被眼前的困境淹没,而这条路,只有他能帮她。
“…”
阎烟有点不明白,阎源已经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这个相机。
“还记得我拿给你的那个奖状吗?”
阎源打开相机说。
阎烟点点头,这和她想脱离太子有关系?
将里面的一张张相片打开,阎源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你知道这些文物都是谁修复的吗?
”
阎烟看着那里,一件件大气浑厚的文物,眨了眨眼睛,觉得既兴奋又熟悉:“谁?”
“你。”
“…”
“这都是你修复的,你知道吗,在这个圈子里,他们给你起了一个绰号,妙手公主。”
“…”
阎烟觉得有点雷。
甚至,忽略了对方拉着她的手:“这才是你应该走下去的道路,你不应该为任何人迷茫,阎烟,我们本来就是学长与同事的关系,所以,我欣赏你,阎渊那里我帮你解决,而剩下的路,我也陪你走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让阎烟回过神,手背烫了一样的收了回来。
阎源没有介意她的动作,一向清冷地眉宇染了一丝笑意:“我说的,是这条路。”
阎源指着那些古董说。
“…”
阎烟尴尬,是她理解错了?
阎源并没有说我喜欢你,他说的是欣赏,一个模糊两可,也是她此时最能接受的。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回去。”
阎烟想了想,她现在的确不敢自己和太子交谈了,点了点头。
阎源这栋房子,是三室一厅的,不过有一间被他当成了杂物室,还好有一个客房,收拾了一下,就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