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我骗了你和秀茹姐,其实我早就不是干净的身子了,我还……还生过孩子……”
明知他知道这件事,但伊念故意这样说,想试探他的反应。
可唐沥川就跟没听见一样,不予置评。
伊念沉不住气了,质问他:“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早就认出我是四年前的那个产妇,可为什么还要我dai孕呢?还是用手段逼我同意的!秀茹姐是想找一个干净的女人给你生孩子的,可你不但瞒着她我不干净了,还帮我弄假的检查报告……”
“难道生过孩子的女人就不干净了吗?你觉得自己很脏吗?”
抬眸瞥她一眼,他的视线又回到了报纸上。
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伊念心里好激动。她可以理解为,没生过孩子的女人也没她干净吗?她在他心中,是干净,纯洁的。
“秀茹喜欢你,这就够了!”
他希望,杜秀茹喜欢完美的东西,就因为这个喜欢,他不惜编造谎言,让伊念没有残缺。
又是为了杜秀茹,伊念心中那雀跃的小火苗在瞬间熄灭。
她,想多了。
“我懂了!”
她垂眸,无力地说道。
起身,她瘸着腿向楼梯走去,攀着扶手,居然有些力不从心。
放下报纸,唐沥川的视线落在了那道瘦弱的背影上。
四年前,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也是这道瘦弱的背影,雨水淋透了她的衣服,她扶着路边的栏杆,艰难地往前挪动着脚步。
然后,她走不动了,瘦弱的身躯顺着栏杆慢慢地滑了下去,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动了恻隐之心,下车去看她。
“小姐,你没事吧?”
他站在雨中,离她一步之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雨水也渐渐地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她尚有意识,侧着身子,无比艰难地爬了过来。
紧紧地拽住他的裤管,她的声音虚弱的让人听不清:“救我……我的孩子……”
她使尽全身力气抬头,看他一眼,然后重重地垂下了头,双手却仍紧拽着他的裤管。
他才注意到,女人高高隆起的腹部……
伊念回到房间,见自己的包和拐杖都在,应该是唐沥川帮她拿过来的吧。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男人了。
杜秀茹来房间找她,她不知道酒店一事,她见到伊念时没有任何的异样。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样腥风血雨的事情,她始终躲在唐沥川为她编织的厚厚的铠甲里,她的世界,温暖和煦。
“伊念,本来我昨天就想问你的,可太累了,就一直在房里休息。今天一早你又出去了,所以到现在才来问你……”
“秀茹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伊念就说道,“我和南翰并不是男女朋友,一切只是个误会。因为他帮过我的忙,所以我答应他,陪他去参加寿宴。至于他在宴会上,说我是他的女朋友,这个我也是没有想到。
但我发誓,我和他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不会有任何的进展的!”
“是这样啊,南翰这个人是挺怪的……”
对于她说的话,杜秀茹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她突然变沉默了,紧锁眉头,好像在想着很久以前的事情。
许久,她才叹口气,看着伊念说道:“你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第二天,唐沥川去公司了,杜秀茹带着伊念来到了一座墓园。
在一块墓碑前,杜秀茹停了下来,把手里的一束鲜花放在了墓碑下。
“姐姐,我来看你了!”
她喃喃出声,眼眶逐渐变的湿润。
墓碑上,相片里的少女脸庞精致,笑容温婉。
如此年轻,朝气蓬勃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任谁都会为之惋惜。
杜慧茹,伊念在心里默念着墓碑上的名字,她就是南翰深爱的那个人。
“二十多年前,我和我姐姐一起被绑架了,后来趁绑匪不注意,我偷偷地逃走了。绑匪生了气,撕票,把我姐姐给……”
杜秀茹哽咽不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好后悔啊,如果当初我不逃走,乖乖地等着家人拿赎金来赎我们,也许我姐姐就不会……是我害死了她……我是个罪人……”
“秀茹姐,这不是你的错……”
伊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还害了南翰,害他一直单身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着姐姐……”
杜秀茹站在墓碑前哭了好久,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事。
她觉得是上天为了惩罚她,才会让她得了这种病,病发时让她生不如死。当年是她的一念之差,害了杜慧茹,也害了她自己。她直到死,也将无法从这件事的阴影中摆脱。
难道这就是夏祈说的,杜秀茹的报应吗?可她觉得,没有这么严重啊。杜秀茹只是出于本能地逃走,不是绑匪撕票的直接原因吧。
可是,南翰说杜慧茹只是杳无音讯,并不是被撕票了呀……
正像夏祈所说,真相是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