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都不带着了?”
“我去试镜的时候,把手机放在常姐那里了。刚才她有事走了,我忘了找她要。”
乐知微说着起身跟郑祺御往门外走。
“她说一会儿把钥匙给你送过去。”
“不用……”乐知微刚吐出两个字,就收了话。
“嗯?”
“没事。你过来是为了祖教授的事?”
郑祺御开了车门上车,乐知微也跟着钻了进去。
“安全带。”
“哦。”乐知微扯出安全带,系了半天也没系上。
郑祺御看不过去了,伸手帮她系上。
二人的脸挨得很近很近,乐知微甚至都能感觉到郑祺御轻微的呼吸声。
她脸颊微红,往后凑了凑,待郑祺御为她系好坐正了身子,才松了一口气。
“你带祖教授去看医生了吗?”
郑祺御摇头,专心开车。
“怎么不去?”乐知微蹙眉。
中医“望、闻、问、切”,高明的医者无须切脉,望气便能断人生死。乐知微虽然不敢自诩高明,但医术也绝不逊色。中医讲究天人合一,脏象生克,她精通阴阳五行,对医术更有增进作用,不切脉自然也能断个六七分。
她说祖教授病在肝,自然不会是乱说的。至于为什么现在祖教授肝病的症状不明显,那是因为此时正值太阴历二月,肝木当值,自然是显不出来的。
举个不太恰当但较为好懂的例子,就好似生病高烧,吃了退烧药。这“病因炎症”指代肝病,表面症状是“高烧”,时令二月可以不严谨的看成“退烧药”。当时吃了退烧药退烧了抑制住了[赶上二月,把症状遮掩住了],表面上也看不大出生病[高明医者肯定能看出来的]。实际上炎症还在,还没有从根本上治好,一旦过了退烧药的药效[过了阴历二月],症状才会再次显现出来。
而肝本身没有痛觉,不似其他脏腑,稍有病变就能察觉。等肝区真的疼了,那肝早就病变肿大刺激到肝被膜了,肝被膜神经丰富,所以才会出现肝区疼痛这一现象。
“我约了肝病专家明天去祖老家拜访。”自然是不会冒失的带祖老去医院的,只说拜访,见见祖老爷子。
“嗯,那就好。对了,切脉的话千万别让人误诊为肺病。”
此时二月,病在肝,肝属木,脉象定然显现出肺脉的平脉,肺属金,金克木。祖老此时正感风寒,出现肺脉很容易被误以为是风寒快好了出现的正常脉象,继而不会联想到其实是肝部有疾。
乐知微是想多了,现在哪还有多少医生会切脉?就算偶尔有医生给病人切个脉,之后也定然是抽血化验拍片,不过是象征性的摸摸病人手腕而已,真正能看出多少来,实在是个未知数。
而她那一套,在强大的仪器诊断法下,很多时候,也的确不需要了。
郑祺御扭头看她:“你会诊脉?”
乐知微也不瞒着他,点头。
“明天有空就一起去吧。”
“好。”
郑祺御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乐知微无聊地翻看资料,越看越愁。
“想什么呢?”
乐知微举着资料,说道:“对着太子爷,我肯定演不出这出戏……”
太子爷?
乐知微兀自说着:“你看这句话,好腻。”
郑祺御一手按着方向盘,一手接过乐知微手中的剧本。
一看之下,郑祺御也笑了。
原来这戏的背景是江释大破敌军正要凯旋之时,朝中却动荡不安,有密探来报说皇帝从江府抄出违制之物,朝臣称江释必有谋逆之心。
此事被朝廷死压着,不肯泄露一丝消息给军中,生怕逼急了江释,情势不好掌控。书生尚有三分血气,何况江释这常年征战沙场之人。
而江释在朝中也是有人的,江释的人冒死把这个消息传给了他。
此时萦画也随军出征,与江释相对。
萦画苦劝江释稍作停留,称朝中必有大变,不宜贸然入京。
江释不肯。
萦画无奈之下,只得拜佛祷告,求得一签。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萦画看着这卦辞,知情势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帝已然动了疑心,定然不会与江释相安无事。回京之日,就是江释自投罗网之时。
皇帝从江府抄出来的东西,只怕不是皇帝惧江释功高盖主赏无可赏,而是有人坐不住了。不然凭皇帝的手段,自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手。
萦画都能想象到京城何等的戒备森严,江府众人何等慌乱无依。
不战,则束手就擒。战,则两败俱伤。
若真与皇家一战,不只双方元气大伤,给番邦可乘之机,黎民百姓更是平白受苦。
狼烟四起,生灵涂炭。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萦画把卦辞交与江释,她知道,江释向来不信天命,怎会在这紧要关头,信这区区两句卦辞。
可鬼使神差的,她把卦辞交与江释。
江释看着这两句卦辞,久久无言。
郑祺御看到这儿,顺着这剧情,把剧本上的台词念了出来。
“阿萦,我不信命,可我信你。”
这句话就是乐知微要笑场的那句台词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煽情。这会子不该聚齐谋士,潜心筹划么?
乐知微听见郑祺御把这句话读了出来,反射性的扬头看他,不妨正对上郑祺御的目光,幽深,晦暗,却又隐着星星点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