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心中再恨,此时她都只能忍,咬断牙根也要忍下去,因为嫡系要碾死不听话的旁支子弟,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再抬眸,眸中的恨意已被水雾遮住,开口道:“族中艰难,蓉娘明白,但蓉娘的两个孩子确实很有天分,蓉娘不愿因为自身的穷困耽误他们,所以恳请族主看着同族的情面上,收下这份酿酒配方,赐予一些钱财于蓉娘,让蓉娘为他们准备一些滋养之物。”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配方,垂首呈上去。
盯着她手上的配方,族主箫复眼底闪过一丝怒色。
最初门房报来的是旁支欲献酿酒配方,而且要亲手献给他,否则他哪里会来见一个乡下来的旁支,还是一个没有半点武力的妇人。
但这妇人见到他之后绝口不提赠送,反倒要售卖,更要讨要近三十年来给克扣的份例,等他耐着性子言说了族中之艰难,她还是不依不饶,居然还要拿那不值钱的酿酒方子索要财物,真是不知好歹!
箫复正要发作,厅中忽然闯入一人,急匆匆对他道:“阿爹,儿有一事与你说。”目光却扫向一旁的蓉娘。
箫复此刻正心情不好,闲闲地扫了自家小儿子一眼:“有事,你就说。”
“阿爹,是要事,”来人面有急色,又凑近一步道,“阿爹,您且随我去里面分说。”
厅侧有一屋子,箫复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抬腿朝侧屋而去,来人也不敢表达丝毫不满,赶忙跟了上去,进屋关上房门,只将蓉娘一人晾在厅中。
蓉娘缓缓直起腰,桃花眼中水雾已然消失,眸中透着讥讽,她见过刚刚这青年,他便是忍受不住药浴的苦楚,将滋体锻骨膏低价售卖给店铺的箫家嫡系子弟。
原来,他还是族主的儿子,看其年纪,应是族主最小的儿子箫冕。
嘎吱——
侧屋房门忽地打开,蓉娘敛下眼底的讥讽,就见一人跨了出来,却是那青年人箫冕,族主并没有出现。
对上蓉娘的桃花眼,箫冕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但他总算记着正事,微笑着朝她颔首:“族主刚刚有急事,先行离开了,临行前将你的事交代给我。”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些金灿灿之物递向她,“喏,这是十金。”
蓉娘面露讶然,她原以为青年的到来是族主金蝉脱壳之计,毕竟族主身为箫家之主,总是顾及脸面,不好拒绝之事就由旁人出面,这也是常有之事。但谁想他竟真的同意购买酿酒配方,价格还不低。
虽然距离百金尚远,但总比毫无所获要强。
蓉娘眼底闪过喜色,伸手就要去接,但对方却忽地抬手避开她的手,对上她愕然的眼神,箫冕摇头笑道:“蓉娘,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十金可不是买你那不值钱的酿酒配方,而是要托付你一件事,你若答应,这十金就是你的。”
说着,他又将那十金送到蓉娘眼前,但这次蓉娘却没有伸手,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从金子移到箫冕脸上,看着他笃定的神情,蓉娘忽然往后一退,垂眸恭谦地道:“蓉娘只是一个不会武的妇人,族主公子的托付,蓉娘怕是有心无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京城旁支送来一个孩子,父母皆……”说到这,箫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最后干脆掠过这一段,直接道,“我刚刚知道,你家中有俩孩子,正好这孩子送你,与你俩孩子也好作伴,这十金就是那孩子的代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