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珏在一旁看着,心里竟不觉涌上来些淡淡醋意。本来她还怕叶程珥一个人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心中挂念,是以匆匆结束和众人的寒暄准备去寻她,却不想正巧看到她手端酒杯正和别人聊得欢畅。那满脸的轻松闲适和开怀笑容,可比跟在自己身边时耀眼多了。
那她这一厢情愿的刻意牵挂又算怎么回事?简直可笑至极!
季大小姐心生郁结的同时,又难免觉得悲哀。从以前开始,就是自己一直在苦苦追寻,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有尊严的离开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去关心,去注意,视线情不自禁随着她转。
都说一段爱情里,总是先爱上和爱更深的那人尤为被动,有些时候也更加痛苦,以前她不信,现在看来,却也不无道理……
“季总,欢迎回来,期待以后能跟你合作啊。”
一个身矮腿粗,脑满肠肥,肚子乍看比临产妇人还要大上几分的中年男人手端酒杯走了过来,见季洛珏自己一人落了单,他似乎很高兴,脸上肥肉随着走动时的步伐颤颤悠悠,小眼虽被厚重的眼皮挤得仅剩一条缝,却仍不难看出里面正散发出色眯眯的光。
酒过三巡,众人都或多或少有点露了本性,尤其这迎新会轻松闲适,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商务晚会,少了那几分严肃和拘谨,大家也全都比平日里更随意放纵,更有甚者,直接把这当成了猎艳场所。
上流社会中很多人碍于面子,不愿意去诸如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但自己又和平常人一样不安分,心里有这样或者那样不太好言说的需求时该怎么办呢?简单,随便找个理由办场别出心裁的party,从中找到志同道合者。
久而久之,这不成文的规定似乎也被人们慢慢接受了,但凡受邀参加晚会,初时的客气寒暄一过,便想当然进入了互相试探阶段,最后你情我愿一拍即合者,也并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举办酒会大多都安排在高档酒店而不是饭店,为防止有些人贪杯喝多不能开车离开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以上这些“情投意合”者提供些方便罢了。
当然,说到底能来这里的人大多有身份有地位,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很小心谨慎,绝不会冲动胡来,免得到时候猎艳不成,反而还在业界落下不好的名声,不就适得其反了?
但偏偏也有那么些过分自信,或是一喝高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觉得以自身条件,平日里不乏各种美女投怀送抱,今儿个主动出击,那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哪儿还有不成的道理?
就譬如季洛珏眼前、已经将露骨“爱意”完全表达在脸上的这位——厉行商贸总裁厉绥应。听说厉行之所以能成为首都第一大商贸公司,主要得益于这位总裁的父亲。厉老先生虽出身贫寒,却十分幸运迎娶了位有才有貌又超级有钱的富家小姐,这种白富美爱上穷*丝的故事不胜枚举,在这儿也就不细说了。
厉老先生确实是少有的商业奇才,几年之内迅速将老丈人家的工厂越做越大,一跃成为国内行业翘楚,并及时与国际接轨,变成首批把生意做到海外的中国人。短短几十年的时间,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直接演变为集生产、外贸、物流于一身的跨国集团,而且还纵向将企业延伸到了房地产和目前大热的电子商务领域。作为首都第一商贸的厉行,也只是他名下众多产业其中之一罢了。
厉老先生事业上虽春风得意,生活中却并不值得让人称羡,尤其四十岁之后才得来的这个宝贝儿子厉绥应,更是每每让知情者提及,便唏嘘不已。绥应——随硬,好吧,相信大家一看都能懂,也真的是厉害了。
季洛珏虽才回公司主事不久,可自小便在这个圈子里混,对于眼前这人如雷贯耳的名声也并不陌生。听说他早在圈内某知名猎艳晚会上放过话——早晚有一日要让自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呵呵,拜倒?放倒还差不多,只不过究竟是谁放倒谁,那可就说不好了。
“厉总好。”季洛珏举杯,不冷不淡说了一句。
厉绥应眯着小色眼,抬手和她手中杯子轻碰,同时身体故意前倾,深吸鼻子闻着来自季洛珏身上的淡淡清香。
“季总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尤……人物,不止能干,还如此年轻漂亮。”
季洛珏身体后退,下意识和他拉开了距离,现场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对方没有明显过激的举动,她也不想做的太难看。
“厉总过奖。”说着话,她故意抬眼打量,语中暗讽道:“您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要搁在平时,这么明显讽刺的话厉绥应也并非完全听不出来,可坏就坏在他今天喝多了几杯,又曾信誓旦旦放话说要把眼前这美人搞到手。酒精冲头,再加上精虫上脑,人也基本不剩了几分清醒。
他闻言“呵呵”一笑,抬手就欲抚上季洛珏肩头:“季总当真这么觉得?”
季洛珏也懒得再和他周旋,后退一步让眼前肥厚的手掌落空,语气直接骤降到了冰点以下。
“厉总自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手拿酒杯转身就走,却不想抬腿刚迈出一步,随着身侧空气流动,之前唯恐避之不及的手掌“啪”的一声,直接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话还没说完,别急着走啊。”
季洛珏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转身:“厉总还有什么事?”
满脸色相的人弯腰低头,呼出的强烈酒气差点没把季大小姐当场熏吐。
“我有个很好的合作案,想和季总你……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