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信上与龚名互道晚安后,贺辰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叫醒他的是杨亮这个人工闹钟。杨亮从隔壁床爬过来,摇着他的肩膀,好像在叫一个濒死的病人:“着火了,火烧屁股了,快起床!”
贺辰猛地坐起身,睁开眼睛,紧张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哪里着火啦?”
“我,快要冒火了!”杨亮拿起电话,向贺辰示意,“杨主任打电话找不到你,已经往我手机里打了十几个电话。你赶紧起床洗漱,收拾好了去办公室找他!”
贺辰一看并不是真的着火,他满不在乎地又趴回被窝,闭上眼睛“这才几点啊,今天又没有考试,让我再睡一会儿,睡饱了我再去面谏你爸。”
“不行!”
“快去!”
“立刻!”
贺辰的话音刚落,寝室里立时响起了三个不约而同的制止声。王为和刘青宇也终于忍无可忍,早上他们在杨主任电话铃声的连番攻击下,已经不胜烦扰,被逼得不得不与周公告别。反倒是贺辰这个当事人,睡得跟死猪似的,全然没有受到那连环的电话铃声的影响。他们都知道杨主任是个较真的人,若是贺辰再不赶紧起床找他,只怕呆会他会亲自杀到他们宿舍来。
虽然脑袋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贺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眼见着自己已然激起了民愤,也不得不从被窝里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收拾。蹲马桶的时候,他看到手机上有杨主任打来的五通未接来电。他平时睡觉前,都会把手机调成静音,所以根本没有听到。不过其他室友倒是觉得,就凭他这个睡眠质量,即便是不调静音,手机铃声也无法影响到他的睡眠。
再次来到杨主任的办公室,杨主任的情绪已经显得有些急切,“考虑得怎么样啦?回去跟家人商量过了吗?”
贺辰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商量过了,他们尊重我的意愿,也希望我能留在国内继续学习。”
“怎么……”杨主任把后面的疑问咽了下去,转而挥手淡淡地对贺辰说,“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望着贺辰离开的身影,杨主任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他不相信哪家父母会阻挡自己子女的前程,尤其是他们这些自小学习音乐的父母。
杨主任从抽屉里找出家长联络簿,在他从上到下低头开始寻找之时,办公室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杨主任抬起头,冲着门口的方向说了一声,“进!”
一个女学生推门走进来,告诉杨主任:“今天教育厅举办的《丰富大学生课余生活交流会》,王主任临时有事去不成了,校方让您现在准备一下,代替他去。”
说话间,校长的电话已经进来了。杨主任听完指示,只得把联络贺辰家长的事放一放,立即准备去教育厅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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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杨主任的办公室,贺辰在走廊里,迎面看到一张有点熟悉的脸。看到那个人也在望着他,贺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孙凡镇定地回他道:“我的公司负责你们学校下半年的图书教材,今天我是来找你们教务处主任确认数量的。”
贺辰刚才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话便出口,可他没想到孙凡竟然真的认真地回答他了,态度还很平和。贺辰觉得他们不是这种可以谈笑风生的关系,听他说完这话,他便转身想走。
然而,孙凡好像并不觉得什么。在他转身之前,孙凡用一副多年好友再相见的重逢语气,云淡风轻地问他:“龚名还好吗?”
贺辰听他提起龚名,还在关心他过得好不好,立刻心火上涌,没好气地说:“龚名哥哥一直跟我在一起,他好着呢,不牢你费心啦。”
孙凡见他真是小孩心性,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防备的姿态。他冲着贺辰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便要离开。既然不被人待见,他又何苦自讨没趣。
可他没走出两步,不料却又被身后的贺辰叫住了。
贺辰刚刚见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猛地想起了昨天下午他们在寝室里讨论的话题,他不假思索地叫住了孙凡:“等一下!”
孙凡转过身,一头雾水地看向贺辰。
贺辰上前两步,直视着他问:“你当初为什么跟龚名哥哥分手?”
孙凡微笑着反问贺辰:“你没问过你的龚名哥哥?”
他的语气里带着轻讽,说话时着重说了“龚名哥哥”这四个字,让贺辰听了格外别扭。他平时这么称呼龚名时,不觉得什么,但从他口中这么一听,贺辰蓦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同时还有些温怒,他知道自己是被小瞧了。
见贺辰没回话,孙凡探过身,擅自揣测着问贺辰:“怎么,你是也有分手危机了,所以特意来问我?”
贺辰被他戳中心事,有点恼羞成怒:“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说完这话,他便气愤地转身要走。他刚一转身,便被孙凡叫了回来,“回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问话的是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小朋友还真是不好伺候,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龚名怎么转性跟你好了,他以前可是个最怕麻烦的人。”
贺辰听到自己被人说成是麻烦,立刻反击道:“他不觉得我是个麻烦,就算我是麻烦,他也喜欢我这麻烦。”
这话简直自相矛盾,看来是被他气急了。孙凡抱臂望着贺辰,笑而不语。
终是贺辰沉不住气,先绷不住了:“你看我笑什么?”
孙凡哼笑一声,淡淡道:“没事,我就是看你可爱,所以决定老实回答你的问题。”
又用一副拿他当小孩子耍的口吻,贺辰真想闷头就走,但听到他说会老实回答自己的问题,贺辰便勉强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