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堂里,淡薄金芒徐徐从窗外透射进来,散去一室清寂。
朱氏身旁坐着一位六十左右,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吊梢眼闪烁精光,上下打量着谢桥。目光落在她鞋履上的一层黄泥,眉头一皱,垂头饮茶,袅袅水雾很好的掩去眼中的轻蔑、厌弃。
“这位就是菁菁留下的子嗣容华?当年菁菁德容兼备,才貌双全,求娶之人要踏平镇国公府的门槛。华姐儿不说青出于蓝,必然也差不了。”西伯老夫人目带挑剔,她瞧中的是有外家傍身的容嫣。可卫氏揣着明白装糊涂,用继女顶项,表明她不愿将容嫣嫁进去。
西伯府虽不如从前,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嫁进门,着实是李氏留下的那笔嫁妆,这才忍住心气儿答应相看。
大夫人脸色瞬变,西伯老夫人这话分明也在奚落她!
心中不禁冷笑,她又是什么好货?
当初西伯老夫人曾请媒婆去镇国公府替姬恒求娶李菁菁,被拒之门外。一时成为笑点,西伯老夫人因此怀恨在心。如今为了钱财,还不是忍辱娶谢桥?
谢桥嫁过去,西伯老夫人断会将怨气撒谢桥身上,谢桥也不是好相与之人,定然窝里斗!
想到此,心中颇为痛快。
“这是自然。”大夫人脸上挤出一抹笑,附和道:“姐姐当年的风采旁人只能望其项背。人与人之间讲究机缘,如今算是缘分到了,总算可以成为一家人。”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西伯老夫人仿佛听不懂她的话,笑容不变:“你还是如此好强,不过也并非坏事。我之前就是瞧不上你这点,不然就替恒儿求娶你了,说不准你还能管束他一二。”
大夫人是极要脸面之人,西伯老夫人却是不要脸的老货,直接戳她痛脚,可偏生她不能这么还击过去。
谢桥看着她们打机锋,理出一点苗头。
西伯老夫人是替她儿子娶继室,方才打量她的目光分明是在相看。
眼底闪过冷芒,卫氏要她命不成,另起心思将她嫁给做她父亲的人为继妻!
“如今也不迟。大夫人也说人讲究机缘,人人都知嫣儿妹妹像大夫人。您如此看重,倒能将她娶进门。”谢桥含笑建议道。
西伯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谢桥,并没有应声,只是掏出庚帖放在桌子上:“恒儿原是要来,途中将孩子送去外祖家中,适才耽搁了。”转而又道:“我是看准了,便定下来。”
大夫人连忙将备好的庚帖递过去。
啪——
谢桥抬手按住在桌子上。
西伯老夫人抽不动分毫,脸陡然一沉:“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是干什么?”
“父母之命?”谢桥讥诮的说道:“我母已亡,父又何在?”
“啪——”朱氏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斥道:“孽障!你胡说什么混账话?”
“敢问老夫人我这孽障可在族谱上?”谢桥面若冷霜,环顾众人,眼底布满冷嘲,仿佛她们是一场笑话。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