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这小声聊着天,田婶看到她们迟疑下走上来,庄静怡向她招呼,田婶回了句,过来打量下三人,满意的点点头:“气色不错,好多了,闺女,是要出来晒晒太阳,别老待在屋子里,这老待在屋子里,没阳气,这病好得了才怪。”
“是呀,就在晒呢。”庄静怡笑道,来这没多久她便喜欢上了田婶,这女人没什么文化,却是个好人。
田婶小心的摸摸了邓军的脸,依旧是一摁一个小窝,田婶却露出满意的笑容:“嗯,比上周好多了,我说闺女,你可不能老这样坐着,得起来活动,多动动,才行。”
方怡在田婶身后作个鬼脸,庄静怡有些无奈,田婶显然是从农村出来的,还遵循着乡村里的一些古老的救治方法。
“婶子,今天没出去摆摊?”邓军显然有更多与田婶这样的人打交道的经验,她立刻转换话题,将田婶的注意力转到另一边去。
“唉,我家那二小子在那守着呢。”田婶叹口气,上次被廖八婆盯上后,她再不敢投机倒把了,规规矩矩的卖起剪纸来,可光卖这个能挣多少钱呢,于是大柱又开始雕刻些小玩意,田婶把这些拿到市场上卖,这些东西倒是很吸引小孩子,可现在这个时节,谁愿意在不是吃的上面多花钱呢,挣的钱还是不多。
邓军又问:“孙叔还没回来吗?”
“没有,”田婶摇摇头,庄静怡觉着纳闷,她居然没从田婶脸上看到沮丧,方怡显然也同样纳闷,田婶看了看她们,忽然露出个笑容:“没啥,我都习惯了,当年打鬼子,打国民党,都这样,一走便是好几年,等娃都大了才回来。”
孙满屯去河南后,开始每周还来封信,现在一月也来不了一封信,去年的时候,区里来人让田婶给孙满屯写封信,让孙满屯认真改造,被田婶以不识字为由骂出去了。
这事还是大柱告诉楚明秋的,大柱担心他爸爸,想让楚明秋去打听下,可楚明秋上那打听去,最后还是只能不了了之。
“婶子,不用担心,我们都回来了,估计他也快了。”方怡安慰田婶,田婶却爽快的笑道:“有啥可担心的,咱m主席英明着呢,就算朝里有奸臣,总能抓出来的,我家老孙命大,就说打鬼子那几年,好几次被鬼子围着了,最后都冲出来了,没事,没事。”
话虽如此,可谁都能看出田婶的担忧,可她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捡些无聊的话说着,田婶的话匣子打开,便开始抱怨,市场上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蔬菜现在几乎一周才来一次,每次买的只够吃两天,猪肉几乎看不到,等等,等等。
“唉,既然市场的东西这样少,小秋家怎么有这么多菜和肉?还有粮食?”邓军忽然问道。
“他呀是自己种的,”田婶说:“你没见百草园都开垦出来了,这小家伙早不早的要放卫星,没成想居然应了这一劫。”
庄静怡哑然失笑,邓军却若有所思,方怡摇头嘀咕道,这家伙的运气太好了,田婶又说了几句便匆忙走了,三人忽然收敛起笑容,齐齐望着这个令人尊敬的农村大婶的背影。
大柱正给纺纱机换上一个新的纺锤和纱线,抬头朝她们看了眼,冲她们笑了笑,便又开始纺纱了。
方怡呆了呆,忽然觉着这初春的阳光异常温暖。
“庭中新枝发,
点点绿意忙;
是否春已到,
只在纺车人。”
古老的庭院中,少年专注的给纺车换着细纱,一旁的篮子里放着几个纺好的纱锭,蓝色的天空上有一层暖暖的云彩,一株古老的柏树在少年身侧,舒展着疲倦的身躯。
“初春纺纱图,”庄静怡托着下颌,沉凝片刻摇摇头:“这名字不好。”
“也觉着不好。”邓军也说:“我看,叫希望怎样?”
没等方怡表示意见,庄静怡便拍手称好,方怡困惑的之极,这是几年来,不,是自学画以来,她最满意的一幅画,她打算取名《少年初春纺纱图》,可没想到居然遭到两个好友的坚决反对。
“还是邓姐有学问,这个名字好。”楚明秋在旁边叫到,随即奸商本色便发作:“方姐,你看你这幅画多少钱?师叔我收藏了。”
“给你,想得美。”方怡白了他一眼,楚明秋振振有词的叫道:“咱们有可有约在先,你可不能食言。”
方怡无言作答,庄静怡和邓军乐了。楚明秋想了想说:“好吧,便宜你了,我再送你首诗吧。”
“诗?行啊,你先说说,要是行的话,我就送给你,要不行的话..”方怡嘿嘿一笑,那意思不言而喻。
“瞧你这样,”楚明秋先鄙夷了她一下,占了点嘴上便宜,方怡也不计较,她一门心思想让这爱说大话的家伙吃瘪,催着他作。
楚明秋整整衣冠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正要开口,忽然又扭头对方怡说:“我这可不是什么五言七律的,咱们玩次现代的,国画配现代诗,来次徐志摩,..”
方怡气极而笑,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得便宜还卖乖了,你要写便写,不写便拉倒,还要姑奶奶我请你是不是!是不是!”
“别,别,轻点,轻点,”楚明秋叫道,庄静怡微微皱眉,楚明秋心里一虚,方怡邓军不清楚,庄静怡可知道,以楚明秋的身手,十个方怡也碰不到他的一根毫毛。
“这家伙将来也是个多情种子,不知道要伤多少姑娘的心。”庄静怡在心里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