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昨天我们还闹得剑拔弩张，今天你居然还会这么若无其事地主动跑来见我。”端坐在轮椅上微微转过身来，抬头注视着只身一人走进复健室的理查德威廉斯的平安，完全不明白他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在打迪奥的主意，我只是，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想要问问你。”吩咐自己的机器人保镖守住复健室的大门，确保他和平安的谈话不会被其他任何人听到的理查德，走到落地窗边，随意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我今天过来，只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对永生不死毫无兴趣。”

“嗤，这种事情需要问吗？答案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扬起眉来勾唇一笑，想不明白为什么居然会有人想要长生不老的平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个故事，说曾经有一位神父问唱诗班里的孩子，你死后想不想要上天堂。孩子回答说想。神父接着问，上了天堂之后你想做什么，孩子回答说想继续唱赞美诗。于是神父又问，如果上了天堂需要你一直唱赞美诗，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地持续唱下去，你还想上天堂吗？孩子面色惨白，说他不想上天堂了。所以你瞧，其实长生不老，并不能够和幸福直接挂钩不是吗？”

“在我看来，人类之所以会奢求长生不老，是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有所眷恋。财富、权势、美色；亲情、爱情、友情，能够让人类念念不愿离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可是，我相信有一部分人和我一样，认为就算自己没有在人生中遭遇什么重大挫折，想要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这样的人眼中，生活里确实有着各种让人感觉弥足珍贵的幸福，可是漫长的一段人生，对于我们来说却已经足够了。活着的时候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活着，死的时候，也不过就好像在经过了繁忙劳碌的一天之后，迎来了上床休息的时间罢了。无限地把生命进行拉长，或者抹除一切之后重新来过，这只会让我们感到烦闷与厌倦，而并不能给我们带来长生不老的喜悦。”

“我不知道你和背后支持你的那些人，究竟打不打算在将来将意识上传进行公开，我只知道就算这项技术得到了普及，我也不想在临死的时候选择这样的活法。在我看来，生命的有限恰恰就是它的珍贵与迷人之处，违反自然法则抛却自己的身体，人生自然也就因为它无限的长度，而充满了各种机械式的重复，进而变得寡淡无味了。”

“果然如我所料，你和你的搭档迪奥，你们都和青叶一样，抱持着这样一种在我看来完全无法理解的人生态度。”从来只知道渴求更加强大的力量，突破更加难以突破的极限，不断不断地超越超越再超越，征服征服再征服的理查德，完全不能明白“一百五十年的人生已经够本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就算他理解不了，这也并不妨碍他达成今日来访的目的。“你们愿意向生命的极限低头认输乖乖地屈服于死亡，那是你们的选择我不干预，我只需要知道，拥有着这样的人生观念的你们三个人，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抵抗与反对意识上传的相关研究，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