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来吊唁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衣着朴素的,也有穿着讲究的,有的大哭大闹,有的一言不发上了香就走。更有的甚至只是在灵堂前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就是十多分钟,似乎只想亲眼看清楚这个灵堂。
到了傍晚,吊唁的大门终于关上了,地上被清理出了一大堆的东西,夹着铁砂的纸钱,画着死卦的白包,用柳木做成的杆子的香烛,香烛里还加了镇压死人的银粉。
真的让人开了眼界,什么玩意都有,全都被清理了出来。就这么堆在地上。
何自剔走到我旁边,
:于术你看了这堆玩意很久了。
我没回答,只是一直盯着这堆东西看,老何狠狠的骂了句,
:这群败类,人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来,死了来搞这些名堂。也不怕说出去丢人,里头其实还很有几个有头有脸的玩意,都是以前报不了仇。这是恨他很到了骨子里,所以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
就在这已经冷清下来的灵堂里,老何说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那前头的棺材和照片,用了一种很莫名的语气,
:这几天下来,我都是到了现在才敢信。这个人就这么死了。
:呵呵,你说说,易先开这种人,他也会死?
老何笑了,笑的很大声,似乎伸出手想指着那照片骂,到最后生生的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嘴里就那么念着什么。
这一天到了晚上,夜幕降临,绝大多数的人都离开了,就连守灵的老何,喝了点酒,也被手底下的职员架着走了。
灵堂中只剩下我和几个江苏的老头,几人脸上都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入夜后,空荡荡的灵堂格外的安静,大厅的大门又被几个老者亲手重新打开了。
:小于,你姨父他孽债太多,这到了晚上可是鬼魂来吊丧,你可得小心了。
我面色有些呆滞,只是让他们叫人守住这大楼周围,在东南角点上天灯。过了之后还补了一句,
:记住,从楼底上来的每一道门,都要放上蜡烛,每道门都让人远远的守着看,一定要守在在蜡烛的东南面,看清楚今晚来的一个东西的样子。。。
交待了一翻之后,几个老者虽说都微微露出奇怪的神情,但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全都就这么离开了,唯独魏老头在走的时候扭头补了一句,
:小于,以后还得靠你。
这一晚,灵堂上悬着那块张家道的牌匾,只剩我一个人坐在这下头。
正堂的香烛还在燃,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晃动的出出火光中,只有尽头那扇空荡荡的大门就那么静静的开着。
某一刻,大堂内所有的香烛开始抖动,周围响起了诡异的脚步声。第一个出现的是个妇女,魂魄的样子有些凄惨,似乎还垮着一个脏兮兮的篮子,出现之后根本不管一动不动的我,以为我看不到她,一边念叨似乎一边还从篮子里那鸡蛋。
声音在晃荡的火焰中凭空响起,
:易先生,您对我有恩,当初若不是您出手,我已经化了怨。。。
凄惨的声音到了最后越来越小,似乎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不断有鬼魂出现在灵堂之中,大多数显得异常诡异,但都诚心诚意的跪拜。我始终坐在一旁,睁着眼,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到了最后,灵堂的蜡烛不断的晃,越来越多的鬼魂出现。一直到某一刻,我感觉到肩膀一痛,第一次的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的鬼魂,看着四十多岁,跟在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后头出现在灵堂的,看起来也是来祭拜。但我却死死的盯着这个人影,走了过去。
这情景根本就是我突然走向了这灵堂的一处,对着空气说着,
:我想问你点事儿。
这只鬼扭过头来看着我,惨白的脸上一开始有些呆滞,一直到我眼睛一瞪,狠狠的看着他,这只鬼才终于变了神色,变得面无表情,跟刚才假装出来的惊慌截然不同,
:我知道他死了,你很难过。但他当时拍你这一下,其实也是在救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