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月很少看王瑜的画作,初中时候还经常看看,那时候对艺术完全没有天分和研究的唐月月,相当崇拜可以把任何人和物画得唯美的王瑜,每次去他家玩耍,都会欣赏一番。
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惊艳了,对于王瑜任何优秀画作,她的评价都是不错很好,因为在她眼中,这些作品都那么稀松平常,并没什么大的区别。
加上后来她的重心都放在学习和跟屈然谈恋爱上了,就更加没兴趣探究他画里的好坏了。
所以,当唐月月翻开王瑜桌子上厚厚几沓画纸发现了小雅的那张脸时,手都抖了。
王瑜第一时间冲过来,想要解释,唐月月一改往日的跋扈泼辣,而是一言不发望着他,等着听王瑜能说出什么周全的话。
王瑜解释地焦心焦力,告诉她画中的女人叫小雅,是在广西遇见的当地女孩,他还说,许久没有画人物画了,因为没有灵感,画出来的话没有灵魂,全都是工业品,看见小雅,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遇见那天的景色时机太巧合,蓝天白云下,她站在田埂里,冲着大家笑,完全没有认生,还热情地为大家带路,所以当时他觉得有种久违的冲动,就拿起了画笔。
不光是他,很多同学也都把她当做主角,画了数不过来的人物肖像图。
唐月月没有打断王瑜的话,等他说完,等到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说不下去。
这种解释,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
面对着唐月月冷峻的神情,王瑜急了,第一次从心底深处涌出巨大的害怕和不安,他抓着唐月月的双肩,声音颤抖:“月月,你相信我,在我心中,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或者以后,我最爱的,唯一的爱人,都只是你。”
唐月月想了想,问他:“如果,我的手机里百分之九十的照片都是宋博的,而我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因为我看见他的照片心情好,你能接受吗?”
王瑜沉默。
唐月月轻轻挣开了他的双手,指着满桌子的小雅的画像,用陈述的语气宣布:“阿愚,你是爱我,可是你在心里,偷偷地喜欢着她啊,你没察觉吗?”
王瑜猛地抬起头,身躯一震,接着摇头否认:“我没有喜欢她,只是,觉得看到她会有创作的冲动,在我心里,没人能跟你相比,你是第一位的,月月……”
唐月月轻轻摇摇头:“好,那我问你,如果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为什么,咱们每天的通话中,你从未提起过这个小雅?你每天都会把当天的经历告诉我,一山一石,一花一木,事无巨细,可为什么这个占比如此之重的小雅,你却只字不提?难道不是心虚吗?”
王瑜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
他从不认为自己对小雅有男女之情,在他最初感情的懵懂期,唐月月就出现了,然后一直存在至今,位置稳固而坚固,甚至于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唐月月的地位会动摇,无论什么时候。
遇见小雅,对于王瑜来说,是一份礼物,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快干涸的灵感泉源忽然迸发出新的活力,所以,在他选择对唐月月隐瞒小雅时,心中虽然有过犹豫和担忧,但几经剖析,就被他划分到创作那一栏中,所以,他私心认为,在他的情感一栏中,仍旧只有唐月月一人。
“我是怕你多想,所以才不告诉你的。”王瑜干涩地开口解释。
唐月月轻忽地笑了,然后是止不住地愤怒,她用力地戳着王瑜的肩头,语气猛烈而伤感:“你不告诉我,我才会多想,这个道理你难道想不明白吗?不,你想得清楚,而你之所以这次会糊涂,是因为你确实心中有鬼,以至于连最基本的道理都忘记,你怕我真的发现你感情的变化,才选择偷偷隐瞒下来,将小雅当做自己的私藏,在我不知道的时间和角落里,默默缅怀。”
王瑜抬起头来,嘴唇有些颤抖,眼神慌乱地在地面来回逡巡,半晌才说:“我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喋喋不休给你讲个没完,我以为,这些可以看做是微不足道的隐私……”
唐月月这回连制止他都懒得了,王瑜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咆躁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唐月月心绪难安,拎起包来,忍着巨大的失落和伤心,拍拍他肩膀:“我先回宿舍了。”
王瑜不肯,一把拉住她:“月月,你别走,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唐月月试图推开他,却被王瑜攥得更紧,手掌加大力度,生怕她会跑掉似的额,捏得她骨头都疼了。
“我可以听你解释,但不想听撒谎,尤其是你还在欺骗自己的情况下说的那些话,实在不想听。”
唐月月无力地摇着头,王瑜急得肝胆涂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月月再次试图抽出胳膊,王瑜紧拉住不松手,来回拉扯着,唐月月觉得一阵怒气陡然升起,她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捶打着王瑜的胳膊,喝道:“松手!你给我松手!”
王瑜过度情急憋红了脸色,拉住她的手,声音近乎央求:“月月,你别离开我,我爱你,我对小雅,真的只是一时的迷茫,我觉得看见她这张脸,有创作的冲动,所以才不停地画,我以为画得多了,就可以放下这种奇怪的感觉……”
王瑜再次止住声音,他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了,每次解释都把事情变得更糟糕,把局面推向决裂的顶点。
唐月月停止挣扎,神色却更加哀戚地望着王瑜,声音都带着哭腔:“所以,你离开广西已经有大半个月了,隔了这么久,画了这么多张她的脸,你徒劳地发现,还是忘不掉她,还是心心念念着她,对吗?”
“我没有!”王瑜断喝一声,随即面带后悔,声音低了下来:“月月,除去练习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想起过她,我跟你分开那么就,现在每天见面都觉得时间不够,想多看看你,怎么可能在跟你见着面的时候再去想别的女人?我只是,一拿起画笔,脑海中就不自觉出现她的画面,也许是画得多了,所以才越来越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