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百姓们都躲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富贵人家就是地龙加炭盆加手炉的暖着,没钱的人家就只能裹了棉絮硬生生抗过去,就连生柴火来取暖都得前后掂量着,日子之难捱简直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一个穿着比夏日的衣衫稍厚一点的丫头灰头土脸的掀开帘子从外面进了来,帘子一看就是那种平素富贵人家做了什么衣裙之类剩余的边角料拼凑而成的,花一块素一块的,瞧着便觉得有些惹人发笑。
而且那帘子应当也是用的日头挺久了,到处都打着布丁,歪歪扭扭的针脚落在上面,更是把这帘子弄得不伦不类。
一块帘子尚且如此,屋子里的光景如何就更是不用提了。
除了一张已经看不出原样的,上面还搁置了不少东西的长条矮几,两张快要散架的凳子,以及一张同样破旧的床榻,屋子里再空无一物。
用纸糊的窗子已经破了几个大洞,呼呼的风从外面毫不留情的灌进屋子,将屋子里吹得更冷了一些。
小丫头小心翼翼的端着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汤药走到床边,低声轻唤着床榻上被薄薄的破旧的棉絮盖着的人儿。
女子有些艰难的坐起身子,脸色蜡黄,因着又是病中,连眼睛也没了什么神采。
“阿娘,快些把药喝了吧。罗大夫说了,阿娘只要乖乖的吃药,这病就会好的。”
女子垂眸瞥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药,忍不住就是一阵干呕,吓得丫头赶紧手忙脚乱的替她捶背倒水的,好一通忙碌。
“若尔,以后不要再给阿娘熬药了,阿娘这病阿娘自己知道,多半是没得治了。与其浪费那些药钱,还不如你自己攒下来留着花。过了年你就足足十岁了,算是个半大姑娘了,怎么也得穿两件像样的衣裳才行!”
女子低低的话音响起,伸手接过若尔递来的药碗,闭上眼睛咕咚几口就把汤药喝了个干净。
若尔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女子,有盈盈水光在眼眶里打转,若尔抬手飞快的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拿着空碗跺脚。
“阿娘胡说!阿娘胡说,阿娘胡说……”
像是为了证明女子的确是说错话了一般,若尔连着说了三次胡说,只是一声比一声低,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低低的哭泣声。
女子无奈轻笑,道:“怎么还同个孩子似的?好了好了,是阿娘胡说,阿娘这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女子纤瘦的手在若尔的脊背上轻抚,若尔却是哭得更大声了。
低弱的叹息声自女子的口中逸出,女子再没有开口,屋内只闻若尔愈渐小了的哭声。
外面的雪下得愈发的急,韶华脚步亦是急匆匆的,踩在那雪地上惹得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