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荞只好跪下道:“女儿谨记。”
看着花骨朵一样漂亮的女儿,沈近山心情好了一些,挥挥手道:“去吧,既然出来了,不妨到南府里去给爷爷奶奶也请个安。”随后又道:“你有孝心我已经知道了,酿酒也不容易,以后不用再弄了……”
沈荞听了笑道:“只要父亲喜欢,女儿也不觉得费事。”
说完鸡皮肤便起了密密一层,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说讨好肉麻的话了。
出了正房的院子,沈荞对松香和染秋说:“既然要去给爷爷奶奶请安,那现在就去吧!晚了不好……”
简氏看见她来倒也和颜悦色的,先是问她早饭吃了什么,又让丫头拿了粽子糖、梅条、苏州送来的糕点给她,问她好不好吃,沈荞都说好,她慈祥笑道:“几天没见,珍娘仿佛又长高了,你虽幼年没了母亲,又有眼盲症,好在长辈还都疼惜你,运气也好,有际儿那样一个痴心的人全心全意待你……”
突然看见站在一旁撇着嘴的染秋,她忽然想起来这是秦楦送来的那个丫头,不由又想到那日沈际干的蠢事,脸上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又说:“那日的事情我细细问过际儿了,他真是要送一套梳篦给你的,心里担心你不喜欢,当着长辈的面送又不好意思,年轻嘛!举止有点浮躁也是有的,让外人一看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似的,其实他只是患得患失罢了!”
“这一年里你好好养着,等明年及笄后顺顺当当招个婿,我们这为你操了半世的心也才能放一放……你娘亲地下有知,也会高兴。”
看着沈荞沉默不语,她也有点不悦,觉得她还是有点不识抬举,用小指甲搔了搔翠浓的眉头道:“莫不是你还没想明白?际儿那孩子你是没看见,样貌是出众的俊,又长的人高马大,脑子也聪明;若不是出身弱了,我看并不比凌家的谭家的公子差!你放心,我们为你做主必不会害你的!”
沈荞静静听完又行了个礼道:“时候不早了,孙女还要去给爷爷请安,多谢祖母款待。”
简氏的笑容结住了,慢慢抬起下巴靠在枣红色的迎枕上。
“你既然还不能理解我的苦心,那我也懒得多说了,倒像是诓你似的,回去再想想吧……”本来她还想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本来无需征求她的意见,和她说了这些已经很顾惜她了,但看着她眉间那一段有些慑人的冷郁,这话竟说不出口了。
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说话也要斟酌起来,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啊。
来到清伦堂的时候,正听见老太爷在发脾气,才摔了一只荷叶粉彩果盘。
沈荞一进院子就听见他叫:“这继室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杜氏死了就死了,我吃饱了撑的又娶她做什么?私心那么重,从来就不肯一碗水端平!老四是儿子,老大老二就不是我儿子?!家里又不是生计艰难,商户里出来的女人眼睛里就只有钱,千贯万贯堵不住她的势利眼!……老二媳妇也是一个德性,她们两还要掐,她们也有脸掐!”
丫头进去通报说三小姐来请安了,他又低吼了半声马上住了口,屋里是一阵难堪的安静。
“赶紧把这烂七八糟的东西都收下去,别扎了珍娘的脚!”
沈荞被一个穿青底红花袄的仆妇请了进去。
老太爷坐在轮椅上,脸上怒意已消,仿佛刚才那些话都不是他说的一样,丫头眼明手快的捡起桌脚边最后一块碎瓷出去,沈萝超然宁静的站在窗前的书桌旁看着这里,好像对老太爷的怒吼完全无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