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面是屠杀,阿筝不愿再继续观望,只想醒来。可是梦魇得很实在,像一只手紧紧扼住咽喉,她只好不停暗示自己‘醒过来,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在一番无声却又歇斯底里的挣扎之后,她醒了,双眼大大瞪着眼前的黑暗。
黑暗之中,阿筝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短促无比,不停地喘。她抬手一抹,自己满脸水光,睚眦欲裂。
无论经过多少年,这样的噩梦总是会重现,一次又一次在深夜找到她,然后紧紧掐住她,要她的姓名。
阿筝慢慢撑手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一瞬便是满屋的暖光。可是即便这样,还是足以令她直直打冷战,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噩梦。
极致恐惧袭上来心头,像是下一秒就会从房间里面窜出醉酒的男人,然后一个酒瓶砸在她的头上。
想到这里,阿筝已经翻身下床,浑身发抖,拖鞋穿了几次也穿不好,急匆匆地趿拉上就直奔门口,像是后面有人追着她似的。
客房的门没有反锁,阿筝也仅仅是犹豫了两秒,就开门进去。
在黑暗里面摸索着,一步一步朝里面挪着,不清楚房间的格局也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只是凭着本能朝房间里面走。
脚踢到了东西,阿筝知道那是床沿,缓缓俯身下去,双手摸到床。她踢掉拖鞋,爬上去,缓缓的摸到了温凉的肌肤,“子初?”
轻轻叫了一声,可能由于睡得熟了,并没有回应。
阿筝忍着泪,又伸手戳了戳,“子初……”
床上的人动了动,“阿筝?”嗓音染着睡意,却仍旧不失蛊惑。
“是我。”她带着哭腔,声线有点抖,“子初,我——”
话没说话,灯光四亮,顾子初伸手开了床头灯,注视她。只见她跪在床上,双手撑在膝盖上,双眼通红满脸水光,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她如此模样,让顾子初的睡意去了一大半,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她捞过来搂在怀里,“做恶梦了?”
“嗯,特别害怕。”阿筝觉得,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面,被极致的温暖包裹,伴随着清冽的薄荷香,安全感瞬间爆棚。
男人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我在。”
别怕,我在。
这样子的话本就致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更是蛊惑人心。
顾子初不停闻声软语地安慰,不停摸她的头拍她的背,如此重复好久总算让她觉得安心下来。
脸贴在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能够明确地感受到灼热的触感,以及心脏铿锵有力的跳动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温柔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