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走出一道身影,祁暄手里捧着一株开了花的寒兰,将顾青竹窗台上放的那株没有开放的换走,纱幔中,青竹转向里床,影影绰绰,似乎睡的不安稳,外头烟花爆竹声响,她素来喜静。
若是现在过去,只怕会吵醒她。
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天人交战后,决定为了今后继续偷香窃玉,还是不要冒险的好,见她枕头边上放着一块帕子,祁暄悄悄伸手将帕子拿出,放在鼻端下轻嗅,满是她的香气,得意的将帕子叠了又叠,放进最贴心房的衣襟中去。
顾青竹没睡好,初一早上很早就被喊醒了。
迷迷糊糊让红渠给她换了衣裳,红渠给她收拾床褥子,她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往镜子里瞥了两眼,目光被窗台上的兰花吸引了。
“咦。”
顾青竹立马起身,往窗台去,窗台上放了一盆寒兰,是她入冬时从花市里淘回来的,没想到竟然开花了。细细的枝儿,细细的叶,细细的花苞微微张开,透出花苞里的点点花蕊,而旁边一朵,已经开完,三瓣叶,精致可爱。
红渠嘟囔着走过来,见顾青竹不梳头站在窗边,问道:“小姐,您看什么呢?”
顾青竹指着寒兰,喜笑颜开:“红渠你看,开花了。”
红渠这才发现,也很惊喜:“呀,真的开花了,昨儿还没见着呢。大年初一开花,可是好兆头呢。奴婢祝小姐今年行大运,好运一整年。”
顾青竹忍不住掩唇笑了;“好好好,谢你吉言,待会儿给你包个大红封,琼华院里人人有份。”
红渠从不跟顾青竹客气:“奴婢谢过小姐,奴婢替琼华院的人谢过小姐。”
顾青竹又看了一眼那讨人喜欢的花儿,用手指轻触一下,才回到梳妆台前,问红渠:“你先前嘟囔什么呢?”
红渠将顾青竹的秀发拢到背后,抬眼看了看镜中的顾青竹,回道:“哦,小姐的一方帕子找不着了,我记得昨儿晚上放小姐枕头边儿的。许是我记错了,回头我再找找。”
顾青竹今天心情不错,虽然睡眠不足,但一早就看见花开,任谁都是高兴的。
顾青学早早来敲门,约她一同去松鹤园里给老夫人陈氏拜年,顾青学穿着一身鸭卵青的圆领直缀,肩上披着青色的貂裘披风,黑色的幞头低调且精神,他们姐弟生的有些相似,都是很漂亮的那种,天生带着英气。
两人都在孝期,因此就算过年也不会穿大红大绿的喜庆衣裳,顾青竹仍旧是一身素色,衣领衣袖上比平日里多了几多花色,简单的装束,漂亮的五官,一双眼睛灵动非凡。
这样的两个人一看便是亲姐弟,只要稍微打扮一下,走出去都能吸引一大堆人的目光。
姐弟俩高高兴兴的经过花园,往松鹤园去,走在花园里,看见好些人肩上都扛着东西,顾青学拦住一人问道:“这什么呀?”
园丁阿成哭丧着脸:“回小姐,少爷,这是新夫人发的正月礼。”
“正月礼?一袋米吗?”顾青学让阿成转过身让他看看,阿成叹息:“哪儿啊,就是一袋陈谷子,听说是田庄里前年和大前年剩下的,让庄头晒了晒,直接给我们拿回去吃。”
听得出来,阿成对这正月礼很不满意,周围经过给他们行礼的人脸上都看不见笑容,往年沈氏在时,正月里下人们脸上都是笑逐颜开的,逢人就说吉祥话。
待他们走后,顾青学看向顾青竹:“这个女人还真能省,前年大前年的陈谷子也好意思拿出来做正月礼。”
顾青竹伸手将他先前从阿成身上沾到的谷子屑拍掉,勾唇笑道:“她倒是想大方。不过你的安常院里可不许克扣,伺候你的人从上到下都要重新发一份,我给你准备了,待会儿请了安,你让小松去找红渠拿。”
顾青学知道顾青竹的意思,身边的人得打点好了,办事儿才干脆痛快。
去到松鹤园,给陈氏请安,顾知远和秦氏他们还没过来。
陈氏瞧见两个孙儿精精神神的样子,又让吴嬷嬷给发了一份拜年钱,区别于昨晚的压岁钱,今早的一份都是些镂空的,指甲大小的金果子,金豆子,一人抓小把,图个吉利喜庆儿。
顾青学将在园子里看到的事情跟陈氏讲了,看样子陈氏早就知道,摆手让他们别管:“由着她去吧,这个家她在当,咱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陈氏的意思,两个人都明白,应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