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贺家这是故意的吧。又不是见侯爷侯夫人,哪来那么多规矩。”
顾青竹斜了她一眼:“闭嘴。”
红渠嘟着嘴,低下头。
仆婢进门好一会儿,门房的帘子才给掀开,走出来的是个瘦高婆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神情严厉,带顾青竹她们进来的小丫鬟在这婆子耳旁说了几句话,那婆子便点头过来,将顾青竹上下打量一遍后,缓声问道:
“这位便是二少夫人的娘家姐姐?”
顾青竹看她做派,倒像是宫中专门管教养的嬷嬷,对她恭敬一礼:“正是,我是忠平伯府二姑娘,名唤青竹,今日奉了祖母之命,携礼上门看望贵府二少夫人,还望嬷嬷通融一番,我见一见她便走,绝不耽搁嬷嬷太多时间。”
顾青竹以前为了讨好祁暄,各种礼仪都学过,论仪态,那是再挑剔的眼光都挑不出错漏的,果然,那教习嬷嬷对顾青竹这种表现有些意外,倒是个聪明的,比房里那个不知要聪明多少倍,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并不将她当做贺家普通的婆子看待。
就凭这份眼光,已然相当难得。
“二少夫人的礼仪举止若能有二小姐一半,侯夫人就无需请我来教了。”若非见了这位,嬷嬷还真以为她顾家就没有上得了台面的人呢,看来还是二少夫人一个人问题。
顾青竹敛目一礼,心中惊奇,这贺家竟然真的从宫里请了教习嬷嬷来教顾玉瑶礼仪,美其名曰授礼,实际上便是管束,不然的话,顾玉瑶既非世子夫人,亦非要出入重要场合,请教习嬷嬷来成日教授礼仪,却是为何?
“二小姐请吧,时间别太长,二少夫人还有好些功课没有做呢。”
瘦高嬷嬷叮嘱过后,便唤来丫鬟带顾青竹进去房间。
顾玉瑶在内房,内房到外房隔了三道门,每道门外都挂了帘子,将屋内的光线掩盖不少,内房开着半扇纱窗,只见顾玉瑶汗流浃背站在屏风前,两手严丝合缝贴着腿,背脊也不敢弯曲。看她这样,先前那教习嬷嬷在她眼里应该还挺可怕的。
顾玉瑶看见顾青竹,整个人就垮了,差点跌坐在地,红渠跑着上前将她扶起,顾玉瑶被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还不时往帘子处看去。
“她没跟进来。”顾青竹道。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隔了老远看顾玉瑶,并不是她不愿与顾玉瑶靠近,而是顾玉瑶在听见瘦高嬷嬷没跟进来之后,愤怒的目光就瞪向了顾青竹,这个时候顾青竹若上前跟她套近乎,非但不会有好结果,甚至可能会让顾玉瑶把心中的一切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顾青竹可没那么无聊,大老远跑来看人,再给人骂一顿,凭白触了眉头。
干脆保持距离,保持冷静,让顾玉瑶多少顾忌着些。
红渠本来是想等自家小姐开口的,可是自家小姐坐下以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端着丫鬟送上来的茶,兀自喝了起来,并不打算跟顾玉瑶讲话的样子。红渠只好自己把身后背的包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一边打开,一边对顾玉瑶道:
“二少夫人,这是老夫人让我家小姐给您捎过来的,是一些银票,虽然侯府不缺吃穿,但二少夫人总有要花销的时候。还有一些补品,已经直接送到侯府的厨房去了。二少夫人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顾玉瑶目光落在那个包袱上,伸手拿起里面的银票点了点,对红渠扬了扬手:
“就这些?老夫人给我的?”
红渠点头:“是,都是老夫人给的,老夫人本来想自己来,只是现在不太方便,她……”
“你们没偷藏?”不等红渠为陈氏解释为何不来,顾玉瑶就问了这么个问题。让红渠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愣了一会儿才猛地点头:“啊,是。老夫人总共给了二少夫人两千两银票,都在里面了,二少夫人若是不相信,回头问过老夫人便知。”
红渠心里嘀咕,怪不得自家小姐来了就坐那儿喝茶,她怎么就忘了二小姐的脾性呢。就算心里怀疑,也不想想,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除了她们,谁还能来看她,一声谢没有就算了,居然还怀疑她们偷藏老夫人的钱。
顾玉瑶将银票收入包袱,在包袱里翻找了一遍,其他都是些绢花帕子之类的东西,合上包袱,顾玉瑶看向了喝完茶,起身在多宝阁上观看的顾青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对顾青竹喊道:
“老夫人让你来干什么的,你没话跟我说吗?”
顾青竹慢悠悠的踱步过来,将顾玉瑶上下打量,冷然开口:“祖母的话红渠都跟你说了。至于我们俩之间,你就觉得有什么好说的,不妨说来听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