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人,她尚且能揣摩出一二,而对穆百里,她除了防备防备再防备,似乎没有第二条路走。大家的虚以为蛇不过是皇命在身,如果有一日,彼此再次站在了对立面,估计谁都不会手下留情。
她不会放过穆百里,而穆百里也不会再留着她。
所以,大家都是一类人。看见对方,就像看见自己的阴暗面,惺惺相惜的同时又恨不能掐死对方。
眼角眉梢微挑,那淡淡的轻瞟,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孤傲。
她定睛去看时,却只看到他眼底一惯如常的温暖。暖暖如三月阳,教人如沐春风。
可惜,赵无忧不信他这般善良,你要让吃人的狮子,放过到手的猎物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此刻,赵无忧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猎物。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被窝里,赵无忧没敢吭声。虽说是女扮男装,可太监的心思太过诡异,若是突然生出要与她对食的心思,她的女儿身岂非暴露?
“赵大人属蛇的?”穆百里问。
赵无忧斜睨他一眼,“胡言乱语。”
“那赵大人盘踞如此之久,为何这被窝里还是凉凉的?”他笑问。
这一笑,让赵无忧有些慌了神。死太监还懂得用美人计,奈何她快速敛了神,犹记自己是个油盐不进的冷血之人,这才镇定心神不为其所惑。
“我若是太暖,还要督主暖被窝吗?”她无奈的揉着眉心,有些脑仁疼。
他稔熟的揽了她入怀,指尖轻柔的揉着她的太阳穴。他指尖的温度比素兮舒服,摁在太阳穴上暖暖的,力道不轻不重,正是极好。
思来,他平素伺候那些人,得帝后欢心,想来是有一定道理的。
除却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毛病,这样一个凡事面面俱到,万事周全之人,哪个主子不喜欢?何况,还如此细心,察言观色的本事胜过任何人。
赵无忧也确实难受,便伏在他的腿上。
“你确定你如今追查的,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他问。
赵无忧闭着眼,长长的羽睫垂落,苍白的唇微启,“不管是与不是,若不试一试,如何知晓结果呢?督主不问过程只问结果,敢问--没有过程何来结果?”
这倒也是。
穆百里为她揉着太阳穴,“过程是属于弱者,强者只问结果。”
“难道督主没有听说过,过刚易折,柔可克刚的道理吗?”赵无忧只觉得犯困,却又不想在此刻睡过去,勉力撑着,让自己保持最后的清醒,“督主到底想知道什么?”
“佛珠到底有什么作用,以至于赵大人如此费心,不惜欺君?”说到这儿,穆百里的语调寒凉。
赵无忧骤然睁开眼睛,刚好迎上他清冽的眸。原来人在放松的状态下,才是最危险的。
“我说过,我是奉命而来,是为了皇上的长生不老之药,并非所谓的佛珠。督主想得太多,这欺君的罪名,还望督主不要扣在我的头上。”她淡淡然回答,没有生气,可是口吻里却再无方才的松懈。
穆百里继续为她揉着太阳穴,“赵大人何必紧张,若本座觉得你是欺君,你早该出现在京城的大牢里了,又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留在此处。”
赵无忧笑得凉凉的,“敢问督主,为何要护着我呢?难不成还真想给我暖一辈子的被窝?想要我尚书府的八抬大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