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还小时曾向她摇摇晃晃地走来要她抱,也冲她依依呀呀地喊过娘亲,她从未回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应答这个意外到来的小家伙,也不知该如何不怀歉意地抱着极似白云的小家伙,更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他懂事后会渐渐明白她这个娘亲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又会给他带来多少不堪。
她不似别的娘亲柔美温和,不似别的娘亲精通绣花,最重要的是她不似别的娘亲,不知道要怎样爱他,她连自己的一堆事都理不清楚,更不知要怎么好好待他。
小人其实像小动物一样很敏感,在她诸多考虑犹豫不决时,在她其实看见却假装看不见时,他早已渐渐长大,时间总似过的很快,小小的人从清澈透明一望到底的眼神渐渐也会对着她露出几丝疑惑,几丝期盼,还有几丝不安与畏惧;从偶尔还会望的见她到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爹爹,其实这个过程很正常,她不曾对他好,又怎会要求别的。
看着小人成长为一个小大人一般,摘草要养兔子时,跟着她爹要学打猎游泳时,白云的无奈,小人的坚持和她爹的真正开怀,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好像都很简单,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存在的意义和作用,只不过她找不到她的,只能冷眼望着白家的家长里短。
偶尔看到小人摸鱼回家被白云训斥时,又或是顶着一身淤青回家不言不语时,她有犹豫过打猎回家,只不过看着父子俩彼此的相处时,最终都会不了了之,当时她还不明白,现下想来也是一种嫉妒吧,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嫉妒呢,嫉妒别人都能做到看开向前走?那她真是有些太过可笑,也可悲。
她一年如一年的变又不变,看着自己有了白天,看着那人去了县城读书,看着李家渐渐成长,看着白家齐齐努力,几年的平静如水又被她爹的一场意外打破,直到再次怀孕,她早已想不起那时为何得知消息后会产生堕胎的念头,许是她知自己不会回头,做不到对孩子好,也做不到再次看到一个纯净的小人因着自己受伤,在无动于衷的人,在自欺欺人,内疚该有的终究也是有的,不关乎她的冷硬心肠,而在于日常点点滴滴的渗透。
却不想被爹爹气急无意伤了下后,再次醒来自己居然也是会变的,对着从前的种种无动于衷,似获得新生一般,不甘也好,痛苦也好,睡了一觉,通通没了,有的只剩心底潜存的对白家的歉疚,还有几丝自知之明。
她在山中再次见到李思远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真心看着那人被野猪追而丝毫没有同情心的,要不是那人误打误撞上树之后,要不是她想要那头野猪换钱,她会由野猪将那人顶死吗?她虽不知,却隐隐觉得她会的。
这种变化缘何而起她不知,只是身手快了,准头差了,不想堕胎了,想赖在白家了,也没觉得记忆中那人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只可惜她的信用有点太差,家里人都不相信,想到这,想到做梦后心底残存的几丝复杂,林青心情瞬间有些不好了,这种感觉像有些掌控不了身体的自主权一般,仅仅只是个梦,梦中她明明像个看客一样并没有感觉,醒来后却多了几分烦躁。
待林青睡到日上三竿终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起床后,白家依然向往日一般,却也添了几丝不同,白云依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她仍是那样,可白天却不再和她斗嘴,也不再偷偷瞧她,像是真真正正看不见她了一样,同时旁边还跟着一个胳膊肘往外拐添乱的林大松,以往还有人跟她说句话,现在倒好,自以为她将钱给了李家后,彻底对她打起了冷战,她到是要好好瞧瞧,这两人看到她买的东西送来后会如何,至于白云,还是算了,她现在还奈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