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健也觉得不忿,呵斥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如何管得了我们?”
陆道伯冷笑道:“名门子弟自然不管,可是粗鄙之辈、寒门宵小,便容不得!”
被人当面斥为粗鄙宵小,简直是奇耻大辱,但在楚朝,出现这样的情况,对于寒门子弟来说,却是家常便饭。
楚朝风气如此,就是江寒与陶健再不忿,也不能把陆道伯怎么样。
但江寒却忍不了,又是一个鄙视寒门子弟的,莫非在这个世上,在这些高门世家的眼里,寒门子弟连猪狗都不如?
江寒道:“君山兄,不走了!我看此处山水不错,远远还能闻见鹤唳之声翔于江天,实在是一个引人大发诗性的好去处。你我相识于江湖,自当携手登高,赋诗而谈,今日你且我吟一首如何?”
陶健自然答应,不过心中却也奇怪:为何这个一路都只是记挂着早些前往吴郡,而不喜欢旁生枝节的江寒,为何突然在人家的庄园外,扬言要当着人家的面作诗呢?
陆道伯的脸色,则是只能用难看来形容。
他方才口口声声说陶健与江寒是粗鄙之辈、寒门宵小,可是现在人家两个粗鄙宵小之辈,却要在你的地头上作诗表兴,行那文人风雅之事,这不是打他陆道伯的脸吗?
陆道伯喝道:“尔等站住,在我陆氏庄园之外,寒门穷酸也敢言诗?莫不是道一些粗鄙之言,来坏我陆氏名声吧!要谈诗词,请到别处去。”
“若我们不走呢?”陶健也是怒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便走近了那陆道伯问道:“若是我们不走,莫非光天化日之下,你陆氏还要杀人逞凶不成?”
陆道伯还要再言,但此时却有一行人往这边赶来,那些人个个儒袍青衫,有的还手执羽扇,谈笑风生的样子。其中一人身材中等,但气度不凡,远远都能听见他的长啸之声。
见到这人,陆道伯也惊奇了,忍不住问道:“张使君如何今日来了华亭?”
楚朝偏安一隅,社会风气散漫,士族把握着高门权位,而朝廷对待官员又非常优厚,通常一府的长官就是吃干饭不管事的,把政务都交给自己的属官便可以。
就好像这吴郡太守张使君,便是这样一个人物。
张使君乃是本郡望族出身,吴郡四姓之一的张氏便是他本家,楚朝南渡以后律法较为宽松,当地望族出仕为官都不需要避举,所以像张使君这样本郡出身的人再出任本郡太守,也是常见之事。
人所周知,张使君最是爱才,其在吴郡太守任上所举属官也都是文采风流之辈,平时更是喜欢外游,向往吴郡山水,也喜欢登高召集名士举办雅集,每有名句出来,便欢呼不已。
这一次,张使君与众人刚刚出游往吴郡回归,他们和江寒与陶健一样,也是想起这华亭鹤唳之声,便寻了过来想听两声便走的。
说起来,此事倒也是赶了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