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赞完之后,冷秋话锋一转,思索着说:“准团长大人到底还是嫩了点,且不说那些同吃同睡五年之久的士兵会不会轻易出卖同僚,万一我们的杀戮行径引起了城中民众的反感,好不容易检举出来的黑樱桃又被他们保释了,到时又该如何?”
苏泽不紧不慢地问:“依你所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冷秋得意地说:“这里不是城主执政厅吗?只要找出所有士兵的入伍契约,再派人对契约逐一排查,找出五年间入伍的所有士兵,这样就能把黑樱桃的范围缩到最小。然后我们先严刑拷打让大致分个黑白,再让城民认领他们的熟人,最后把身世来历交代不清的家伙一网打尽,这样不就行了!”
苏泽与李莎莎相视而笑,后者反问:“冷姐姐,你说的方法确实比我们计划更加细致,但你可有想过逐一核查九百份契约需要多长的时间、调查那些人的身份来历又需要多长的时间?即便我们真的揪出了军中所有黑樱桃的卧底,你觉得前城主就没有可能把手下安插在城中世家贵族的私兵当中吗?光城主府一家,就有将近八十名在五年内征召的城主卫,全城私兵加起来只怕上千,而且都没有服役合约为证,那他们又该怎么查?”
冷秋被李莎莎问住了,不爽地反问:“除了逐一排查,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苏泽摸摸李莎莎的头,浅笑道:“我们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冷秋反驳:“你们那叫什么最好的办法,还不如我的办法细致好吗?就算一切如你们所愿,士兵们相互检举出了黑樱桃,城民也乖乖旁观、不管不问,你们还不是对全城私兵束手无策?难道你们还想把上千私兵聚集一处,再来一次悬赏游戏吗?”
“你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苏泽感慨道:“其实我也没有资格说你错了,因为一开始我也是错的。什么宁可错杀一千,绝不错放一个,愚蠢之极。要不是莎莎,我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执念,穷尽毕生精力去杀黑樱桃,再注定毕生不能将其毁灭吧。”
见冷秋被苏泽突如其来的感慨绕得一脸懵逼,李莎莎笑着解释:“我和小泽想出的办法,根本就不是为了找出黑樱桃。与其说我们希望士兵们能相互检举出黑樱桃,不如说我们希望他们顾及长达五年的同僚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终归会有一些人经受不住赏金的诱惑,我们也希望那些讨厌杀戮、讨厌鲜血的民众,可以不顾一切地为那些被检举出来的人作保……”
“等等等等,我TM越来越听不懂了。”听到现在,冷秋只觉得苏泽和李莎莎脑子有洞,“到底杀不杀黑樱桃了,你们到底想干嘛?”
回想起刘娣死前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苏泽遗憾地说:“世上想要颠覆七大帝国的人太少,如果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为什么要加入黑樱桃呢?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无依无靠……如果遇到的不是师尊,说不定我也加入黑樱桃了吧?”
“莫罗科是灰象城里的一个地头蛇,他说灰象城中没有悬赏黑市,这就说明黑樱桃没有做过什么让人民察觉到的坏事。他们融入了灰象城,像正常人一样跟本地居民一起生活了五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无依无靠的感觉,或多或少也该被磨灭了吧?说不定他们当中还有人已经在灰象城中成家立业,再一次得到了父母、妻儿、邻里、朋友,所以……我们真的要杀了他们吗?”
说着,苏泽轻轻握住了李莎莎的小手,温柔地说:“城主已死、官员已杀,我们宁可做人民眼中的坏人,也想让残余的黑樱桃感受到人间的温暖。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应该是杀光黑樱桃,而是让世上再也没有黑樱桃,对吧?”
听懂了苏泽的话之后,冷秋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一股钦佩,然后她再次向苏泽和李莎莎端端正正地敬了个军礼,心悦诚服地说:“感谢上帝为我们带来了您这样的龙骑军团长,冷秋愿为您献上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