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口才居然这么好,中年男人刚一倒地,他就连忙上前探测了一下对方的鼻息——前一秒才确定中年男人还活着,下一秒他就挥动匕首割了中年男人的喉。
此刻苏泽手上的鱼肠匕首,倒真不愧是光头老汉集三十年光阴的大成之作。其刀锋之利,即便划开了中年男人的喉咙,流淌在他大动脉中血液,一时间竟然都好像不知该如何喷溅似的。直到苏泽用中年男人的手臂挡住了他脖子上的刀口,那如注的鲜血才瞬间濡湿了他那厚厚的绵袖,并迅速染红了大半个小屋的地面。
苏泽就这么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中年男人的尸体,任由他的热血绕过自己的鞋底流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房门未关,气温严寒,没过多久,屋中的鲜血就与地上的灰土糅成了一片发黑的胶状物。即便如此,苏泽依然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中年男人已经没有半分血色的皮肤。直到一股寒风将初落的飞雪吹进了屋子,他才缓缓起身,抬头看着早已被熏成了黑色的简陋屋顶,轻声说:“叫你们不要跟来,为什么不听话?站了那么久,不冷吗,还不进来躲躲。”
当李莎莎左手抱着球球、右手抱着蛋蛋,满脸尴尬地走进小屋之后,她一边极力避免直视地上的血迹,一边言不由衷地小声嘀咕:“这算什么嘛,人家又不是没有杀过人……”
“你这么厉害,贴着墙干嘛,为啥不过来跟我研究研究出刀角度?”苏泽回头看着一双大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的李莎莎,心疼地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知道你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看我用使魔杀人,和看我亲手杀人是不一样的,即便肮脏如我,也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站在一片血泊之中的样子。”
“苏泽,你你你你你……你不要怪鲨鱼啦!”球球缩在李莎莎怀里,一边颤抖,一边倔强地叫道:“是本球让鲨鱼来找你的,你要怪就怪本球吧!”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听到球球替自己和李莎莎“认罪”,蛋蛋也闭着眼睛叫了起来:“苏泽,你要怪就怪本蛋吧!球球那么怂,它肯定是不敢教唆鲨鱼哒!”
“好了。”趁这对球兄球弟还没吵起来,苏泽连忙叫停,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了粘腻的血泊,走到李莎莎面前,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门外的,该听的、不该听的,你都听到了。我和师尊的关系亦恩亦仇,你是知道的,他们与我师尊的关系,想必你也听清楚了。他说的可能是对的,或许我早就不是人类了,所以我想知道,在一个正常人眼里,我做的对不对,他该不该杀?”
李莎莎早已下定决心,哪怕苏泽要与世界为敌,她也会不离不弃地伴他左右。所以面对苏泽的疑问,她还以了一个平静而又甜美的微笑,然后看着苏泽的眼睛反问:“我可是打定主意要跟你一辈子的,如果你不是人,那我就是个人了吗?”
苏泽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看着李莎莎被冻得通红的小脸。李莎莎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才躲开他的视线说:“嘛,你要是真觉得本小姐的话很重要,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呗。你嘛,一向都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虽说他是你师尊的血亲没错啦,但他既害了你师尊一家,又纠集黑樱桃害死了我们和村子里的那么多人,别说他是你师尊的血亲,就算他是你的血亲,以你的性格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这才是我认识的苏泽呀。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