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杏儿震惊于贤麓的预言时,范浅已经敲开了苏府的大门。贾管家就像一个经过编程的机器人似的,站在门内,一丝不苟、中规中矩地询问:“小人是苏府的管家贾忠,不知来者何人,因何事敲门?”
“贾管家,是我,诺贝尔范浅。”近日来,苏泽闭门不出、拒不见客,范浅也不愿触这个霉头,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来找苏泽的,他不是给白梦雪建了个墓么,我是来给嫂子扫墓的。外面那个白头发的帅哥,可是专程从第一帝国赶来祭拜故人的,就算见不着苏泽,让他们跟嫂子说几句话总没问题吧?你放心,我看着他们,绝不打扰苏泽休息,扫完墓就走。苏泽不见客,我们也不见他,没有让你们难做吧?”
被傀儡魔法控制的人,思维迟钝的跟丧尸差不多,只能完成一些简单任务。楚然命令苏府上下不得暴露苏泽行踪,并教他们对外宣称苏泽正在闭关养病,以不变应万变,足以将全部的访客拒之门外。可是,范浅问题却超纲了。
思维迟钝不等于傻,贾管家知道范浅的问题不能用“苏泽病了,现在正在养病,恕不见客。”这句准备好的台词来打发,可迟钝的大脑却让他在短时间内根本编不出既能将范浅拒之门外,又不会暴露自己的异常的说辞。结果就在他绞尽脑汁地构思谎言的时候,范浅却直接当他默认了,回头跟贤麓三人打了声招呼,就率先走进了苏府的大门,成为了半个月来第一个踏过苏府门槛的客人——就凭他和苏泽的关系,别说客客气气、有商有量,就算他带兵硬闯苏府,还怕苏泽找他麻烦不成?
范浅带着贤麓三人,熟门熟路地走到了那座白色大理石亭之下的小花坛前,并指着花坛中心的小墓碑说:“就这了,碑上写着‘苏泽之妻,白梦雪之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苏泽是在经过了贤麓的同意之后,才割下了白梦雪的头发,所以在看到这座精致的坟墓的第一眼时,贤麓就猜到苏泽是把白梦雪的头发埋在了墓中。
“哈……”坐在花坛边,看着墓碑上的文字,贤麓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我知道,你们也羡慕他,全世界又有谁会不羡慕他呢?只不过,你们羡慕的是他的实力,而我羡慕的却是他的出身。”
“你们看过他身上的疤痕吗?杏儿公主,你肯定看过,我知道,我就是在你之后看到的。”对于特斯万帝国临别前的那一夜,贤麓记忆犹新。只要他愿意,一闭上眼睛,苏泽胸前那片比妖魔鬼怪还要狰狞可怖的疤痕,就会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让他觉得呼吸凝滞。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对他充满了兴趣。可能是因为他和白梦雪的眼神很像吧……对,就是那种几乎看不出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的眼神……”贤麓摇头自嘲,叹口气说:“白梦雪过着怎样的生活,我是知道的,但她身上至少找不到一道足以威胁性命的伤痕。苏泽跟她不一样,他受过的苦难,只怕绞尽我们的脑子都无法想象。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得到的。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给一个相识不过寥寥数日的女孩立碑建墓,他都不用顾及任何人的眼色。国王控制不了他,更不会有一个所谓的家族,以保护他的名义对他的一言一行说三道四。看到了吗?他可以在自己的家里,在正对着大门的地方,给白梦雪搭建一座亡妻之墓。而我呢?枉我还对他说,我爱白梦雪爱得比他深刻百倍,结果我却连她的尸体都保不住……呵呵,可笑,可笑至极……”
白梦雪是第一帝国的公主,哪怕爱因斯坦王族把王族女性视为生育机器、人形家畜,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公主的尸体,被放进其他家族的坟窟之中,哪怕那个家族是地位仅次于王族的梅林贤家。
梅林家族在爱恩斯帝国的权力之大,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作为梅林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贤麓绝对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当英灵梅林亲自预言刚出生的贤麓将会成为一名召龙者之后,梅林一族便倾尽莫、邓、贤三家的全部资源,尽心竭虑将他栽培成了如今这样一个进可驰骋沙场、领兵杀敌,退可纵横朝堂、出谋划策的完美公子。可是这一切的培养、一切的重视,终将化作一根根冰冷的钢筋,编织成一座富丽堂皇的牢笼,永远将他囚禁其中——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是绝对免费的,贤麓得到了世人所羡慕的一切,但他也支付了自己最为羡慕的自由。
“好了,别伤感了。”范浅自来熟地拍拍贤麓的肩膀,“人和人不一样,吃同样的苦,苏泽能活下来,我们十有八九就跪了;享同样的乐,你觉得身不由己,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还不是满街都是,看开点吧。”
说完,范浅回头看了看木桩一般杵在自己四人身后的贾管家,砸吧着嘴说:“贾管家,我们几个都是苏泽的朋友,他们姑且不论,你总不至于不信任我吧?咱们有言在先,我们绝对不去打扰苏泽休息,但我帮着父王在外面跑了一上午,你能不能给我拿杯水喝?”
贾管家心里苦啊,楚然只教他如何拒绝访客,谁知范浅的问题一律不在“考试范围”,你让他如何是好?不过这回,他也稍微学聪明了一点,他知道自己长时间不开口,就会被范浅理解为默认,所以不管怎么样,先答应再说:“好的,请随我来。”
远远看到贾管家带着一个外人走向苏府“禁地”,弈管家赶紧走出别墅正门,上前拦截并询问缘由。结果当他得知范浅想要喝水的要求之后,他也和贾管家一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气得范浅笑骂道:“户部的账目我看过,父王是真没少给你们苏府花钱。我又没让你们给我现泡什么猫屎咖啡,一杯水而已,至于犹豫这么久吗?”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哎呀!妈呀!疼死啦!”的惨叫声,一只软绵绵的白色圆球,一路跌跌撞撞地滚下了楼梯,并在透过大门看到范浅的刹那,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小凡子,救命呀!他们把本球和蛋蛋锁在房间里,不让我们找苏泽,你快救救我们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