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席云春一早便来了席云芝的悦容居,被铺子里美轮美奂的布料和胭脂吸引了目光,站在柜台前,都不愿意坐下,但是嘴里却不忘跟席云芝说这话:
“姐姐你知道吗?云秀妹妹已经想通了,做知州老爷的女人比做知州公子的女人要好,虽然……只是个妾。”
她的话语中不乏优越,想着从前席云春和席云秀在府中也算是容貌相当,才情相当的,如今她嫁给了通判大人做正妻,而席云秀却给人家做了小妾,光是这个档次,就足够她自觉拉开席云秀好几条街呢。
“不过,却不知云秀妹妹发了什么疯,对知州老爷服软了之后,竟然开始找五婶娘的麻烦。”
席云芝原本只是低着头在记账,听了席云春这句话,才抬起头来,问道:“哦?云秀妹妹如何找五婶娘的麻烦?”
席云春见席云芝终于有了兴趣,便就放下了手中的布料,走到她面前,对她知无不言说道:
“前几日我听说,云秀妹妹给了四婶娘二十万两银子,就是专门用来给五婶娘添堵的。”
席云春越说越起劲:“你别看最近好像没什么事儿发生,但五婶娘每天都是焦头烂额的。”
“……是吗?”席云芝掩唇笑了笑,却也没有表现出席云春想象中的开怀,席云春不禁问道:
“姐姐,从前就数五婶娘对你最为苛刻,她如今烦恼,你就不开心吗?”
席云芝笑着摇头:“五婶娘只是对我严格了些,并没有苛待我。倒是云秀妹妹这么做,我倒觉得有些太过,毕竟都是娘家人。”
“……”席云春扬了扬眉,没有回答席云芝的话,却听席云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起席云春的侧目,见她不解,便就说道:
“我要是五婶娘的话,我就去找卢夫人求救。”
席云春不懂她的意思,席云芝又解释道:“你想啊,云秀妹妹给四婶娘的二十万两定是从知州府中支取的,她才刚刚受宠,就支了这么多银子,卢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必定不会由着她胡闹,说不定五婶娘去说了之后,卢夫人会借此机会,收回云秀妹妹的二十万两,到时候,五婶娘的问题不久迎刃而解了吗?”
“……”
席云春听后没有说话,但席云芝却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心动,如此看来,这丫头在席家讨好的人是商素娥了。
淡淡的收回目光,继续将悦容居的商品记录入册,席云春待着无聊,没过多会儿,便也提出告辞。
席云芝送她去了门外,眼看着她的马车转入了通往东城的小道,这才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若是席云春对商素娥说了她刚才的那番话,那么商素娥定会接受这个反击的办法,很快便会去找卢夫人,而卢夫人在府中正遭受一个妾侍的挑衅,她必然也会选择暂时与商素娥合作,她们会先借彼此的手除掉劲敌,然后才会专心斗法。
卢夫人要怎么对付商素娥,她还没想到,但是她会怎么对付席云秀,她倒是能猜测一二,席家四房这回怕是彻底栽了,原本底子就不厚,如今接二连三遭逢大难,就连房中唯一的女儿都输的一败涂地,他们的处境,自然得不到席家其他人的援助,等着他们的只有自取灭亡一条路。
两日之后,便传出了席云秀不慎落胎的消息。
卢大人震惊坏了,当即彻查府中内鬼,但查来查去,却是查出是席云秀自己失足导致,怪不得旁人。
卢修年过六十,膝下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儿子,他为了席云秀腹中偶然得到的孩子,宁愿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也要让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百般呵护,千般照料,得来的却是这个不负责任的后果,他气极,便将席云秀关了起来,饮食亦不安排人照料,显然这是要活生生的耗死席云秀了。
席家四房一夕间分崩离析,私产尽数变卖,周氏和席远双双跪在老太太门前求她出手相助,可毕竟席远不是老太太的亲生的,在外跪了一天一夜之后,老太太也只给了他们四个字:好自为之。一分钱的救助也不肯给他们。
周氏哭坏了嗓子,四处求人碰壁,席云芝派人给他们送去了五十两过生活,却被周氏一把扔了,席云芝倒也不介意,本就是走走形式,她收与不收其实没多大关系。
很显然,在席家四房与五房的战争中,商素娥是绝对的胜者,周氏输就输在布局,输就输在时机,输就输在实力太弱,偏偏对手太多。
若是她能聪明一些,应该先将商素娥笼络了去,商素娥是席家的掌事太太,以席家在洛阳城中地位,卢夫人虽是原配,但人脉关系未必过硬,所以若是四房能稍微隐忍一些,到最后,卢夫人却未必斗得赢年轻貌美身份好的席云秀。
又过了两日,席云芝从悦容居回去南北商铺的途中,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商素娥风韵犹存,自马车后掀起车帘,冷着嘴角对席云芝说道:
“席大小姐,可肯赏光与我去喝一杯茶?”
席云芝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就对她说:“这周围都是我的铺子,五婶娘若是不嫌弃,便就在此歇脚吧。”
说完,便就不顾商素娥的反应,兀自走入了前边不远的南北商铺中。
看着席云芝离去的背影,商素娥紧捏这车帘的手指都在发抖,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傲慢,跟她那个死去的娘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