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京郊地震。
这一年,河南一处牧场,牛马惊怖,不肯饮食,饿死数百头。
……
荆南,大涝,田园损毁者,十之六七。
一位面如冠玉,相貌俊朗的翩翩公子,将祖传下来的所有金银玉器全部变卖,周济乡间贫苦百姓。
此人姓萧,双名嘉穗,是一位真正有男子气的须眉丈夫,更是一位享誉民间的大侠客。他高祖萧嶦,字僧达,为南北朝大梁高祖武皇帝之弟,荆南刺史。萧刺史爱民如子,名闻天下。
萧嘉穗出生那年,嘉禾生,一茎六穗,以此得名。及至长成,广拜名师,习得一身绝艺,更兼智计杰出,度量宽宏,襟怀坦荡。
他一生与人结交,不问贵贱,只看品行。
他不过一介平头百姓,身无一官半职,却交游遍天下,其名望,绝不在当年的及时雨宋江之下。
“萧公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颤抖着双手接过那串铜钱,便要下拜。
“老丈莫要如此,晚辈生受不起。”萧嘉穗第一时间扶住了他。即便是对地位最低下的人,萧嘉穗身上亦无半身狂气。
这才是真正的贵族!
就凭这一点,他在人格上就比蔡京、梁师成那些飞扬跋扈的权贵,高出十亿倍!
“萧公子,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交游?”老丈翁动着干裂的嘴唇,佝偻着身躯,一脸关切。
萧嘉穗想了想,笑道:“去山东。”
老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使劲奉承他:“萧公子到了哪里,哪里便有太平。萧公子走遍大宋,这大宋便天下太平了,谁不知道萧公子行侠仗义,锄暴安良?”
“老丈谬赞了,凭萧某一己之力,又岂能救活这垂死之大宋?那么多天灾异象降下,赵官家却无半分悔改,唉……”说到这,萧嘉穗重重叹了口气。
老人听了这话,不敢接口,只是不住的摇头。
“卖鸡咯,有人买大公鸡吗?我老王养的大公鸡,个个肥壮,瞧瞧,这只肥鸡重四十斤!”
“快来看咯,俺老王是大宋第一养鸡能手,看看,多肥呀!”
“老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咧!”
……
一位卖鸡郞歪戴着斗笠,灰紫色的布衣敞着扣子,一斜一拐的朝这边走来。
“吹牛吧,哪有鸡能长到四十斤的,我看这老王啊,八成是大宋第一吹牛王!”一名年轻小伙子走到近前,嘲笑卖鸡郎。
卖鸡郎毫不动怒,放下左手的鸡筐,里面的十只鸡挤在一起,煞是难受,不停的鸣叫着,有的还互相用嘴牵掉了同伴的羽毛。
随后,卖鸡郎揭开右手鸡筐的黑布,众人一见,俱是一惊,只见这偌大的一只鸡筐里,只放了一只鸡。这鸡甚是肥大,体型至少是其它鸡的五六倍,也不知是吃了什么饲料,亦或是遭了什么病变,导致它这般肥大。
众乡亲纷纷赞叹: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何曾有过这样的大鸡?”
“啧啧,这老王真是有点门道。”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
那鸡的大冠子,红的跟用鲜血染过的一样。
它的眼睛,透射出鹰隼一样的凶光。
它的羽笔纹路奇形怪状,让人看了,心中说不出的烦燥。
刚才感谢萧嘉穗赠送铜钱的老者知他见多识广,是大宋一等一的大才,便出言相询:“萧公子,这鸡,为什么能长的这般壮大?”
萧嘉穗却似老僧入定一般,没有回应。
原来,萧嘉穗只看了那鸡一眼,便立时神色大异,显是惊骇之极,随后,他满脸尽是悲伤神色,心口喘气不己。良久,他才喃喃道:“此鷔也……有此邪兽降世,大宋必亡……”
“唰!”
萧嘉穗奋力拨出腰间长剑,出剑快如闪电,将鸡头斩落,鸡身先是流出白血,然后才是红血。鸡身又抖动了很久,才倒了下去。
卖鸡郎大怒道:“你……你这王八羔子……怎么杀了我的鸡!”
萧嘉穗苦笑着擦干了剑上的血迹,插剑入鞘。随后掏出一锭金子扔过去,卖鸡郎拿在手中掂了掂,脸中这才露出笑意,欢喜而去。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宋都要亡了,你这卖鸡郎又去哪里养鸡?”萧嘉穗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公子,鷔是什么?”
萧嘉穗没有回答老人的话,只是注视着他,叹道:“老人家,赶紧带着家人,躲进深山里去吧,切记,越早越好!若是等到山崩地裂那天才走,就什么都晚了。”
萧嘉穗说完,不再看老人,转身朝着山东方向走去。
他抬起头,望着天边那团似火一般的云霞,心里暗暗出神:“大宋将亡,无药可救。那班昏君奸臣,原是死有余辜,只是苦了百姓!这普天之下,能和我一起拯救天下百姓的,除了梁山武松,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