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消散了许多,但笼罩着大镇的黑暗却更加深沉。
徐长卿知道,这不光是因为在他之前,损失了太多其他类型的自我意识化身,也不光是负面情绪太多导致了敌对力量的全面做大,还因为生命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现实中的他已经越来越虚弱,即将死亡,所以对意识苏醒的帮助也越来越小。
路灯仿佛是因为电压不够,亮着却显得有气无力,能照亮的地方非常有限。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整个大镇仿佛已经死去,静谧森然。
深邃的黑暗为他的敌人带来更多优势,在光芒只能勉强照及的地方,隐约能看到空气如水荡漾着微波,无数的触手在那里蠕动,就仿佛泥水洼中的泥鳅,在照明下偶尔亮起水腻腻的光泽。
他不喜欢触手,他本能的知道被这种东西缠的筋骨断裂,然后化作一包浓汁被吸允,是种非常可怕的死法。
他知道为什么具象出的会是这种怪物,并且还如此之多。
“如果这是怨恨,那么真正的我究竟是牵连到怎样的大事件中,才聚集了如此众多的念念不忘,竭力想拉我堕入深渊?”
“不管怎么说,就冲如此众多的黑暗之敌,也证明了我不是个寻常人,我应该是个很强大的人很厉害,我的知识,我的能力,必然是极其有威力的武器!”
徐长卿再一次萌生寻找武器的打算。
由于获得了一部分记忆,他的认知从单纯的理性而有了感性的一面。这种感性让他对大镇的街道,有了更多的熟稔感觉。
他决定跟着感觉走,不管是最终抵达哪里都算。如果这次没有收获,那么他就得用笨办法搜索大镇了,那个女人并没有说清楚地址,况且就算说清楚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也很难迅速找到。
时间已经是1:06,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并且越是拖延,大环境会对他越不利。
徐长卿小跑着前行,宛如一名奥运火炬传递手。
这里的街道给他的感觉透着熟稔,而他心中则想着重要地点,之后就是跟着感觉走。
在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跑了四条街,最终在一所教堂前停住脚步。
“我居然信教?”
徐长卿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再一细想,教堂也能代表信念之所在,未必就是信什么神。
再看这教堂,虽然不算大,但气势恢宏,见之自然而然的就会感受到凝重和庄严。
无论是潮湿的雾气,还是浓重的夜色,都不能妨碍它展现自己的肃穆和威严,它就像在发着透明的光,以至于在这样光线黯淡的环境下,仍旧清晰可见。
徐长卿大步上前,推门而入。
门内的纵深殿堂,构造并不复杂,东西墙都有着尖顶的条窗,玻璃发着柔和的蓝白色的光,将整个殿堂照亮。
殿堂中并没有供人坐的大量条椅,而更像是丰碑大厅,充斥着大量的人物雕塑。
这些三倍于正常人的雕塑,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而在它们的身后,都有一面背景条旗,如同幕布般垂挂着,上面有着不明觉厉的符号,似是一篇文章,可惜徐长卿看不懂。
而在正面最深处,九阶台阶之上,有个巨大的黄金祭台,这祭台的形状宛如巨大的鼎,试样古拙,没有盖,而在鼎之上,是不停演变的瀚海宇宙星海。
就这一物的存在,徐长卿便理解了。
他的确是有信仰的,不是什么神明,而是探索、求知之类的概念,东西两侧靠墙、窗与窗之间的那些雕像,恐怕就是相关的丰功伟绩。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顿时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知道了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他之前担心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才导致那么多怨恨缠身。
现在他明白了,那些都是他在探索之路上遇到的阻道者。它们身死,必有其理由,而不是因为他滥杀无辜。
“信念,知识,这两种力量原来都在这里。很好!”
徐长卿走上前,对着宇宙星海一揽,便有光芒投怀送抱,之后转身向着各个雕塑招手,就有发光的人高举旗帜向他飞来,投入到他的身体中。
每有光影来投,他身上便会有有些变化,然后消隐。
等到最后,他往空中一跳,便化作一团光,等再落地,已经是一身宇航服。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宇航服与他死前所穿的最新一代机甲服,又或者说金丹法衣极其相似。
不同于仙道体系的金丹法衣,他的这套法衣,是通过科技手段实现的,所以更具科幻气息,头盔就像是漫威宇宙星爵的面罩,念头一动就会头盔般覆盖,又或收成颈环。
而原本手中的那个简易火把,也成了一把杖矛,它有着狰狞的三棱矛头,矛刃像是开锋的三把尖刀的组合,形成三条U型血槽。
而在矛头的根部,是螺旋藤条般构成的镂空造型,内里卡着硕大的宝石,熠熠发光。
下面的杖柄,则如同七股细藤螺旋缠绕,藤蔓上有细细的鳞纹。这柄看着像木质,却又透着异样的致密感和沉重感。
从教堂出来,鸟枪换炮的徐长卿蹿跳行进,每次跳跃,都是在进行短距离飞行,一次就能从这个路口到那个路口。
如果不是他刻意压着速度,那么连观看街道两旁建筑的机会都不会有。
有了这样便捷而又省力的行进方式,他很快就将大镇梳理了一遍。
这个过程也可以理解为找回记忆的过程。
随着他对相关记忆的回收,雾气越来越薄,到最后几乎彻底被夜色代替了。
时间进入到2:20,路灯的光芒,只剩下灯丝发着红光,给人一种吊命的感觉。
而黑暗之浓,已经达到了浓重如墨的程度,若非他的甲具自带光源,可以照亮周遭区域,杖矛的宝石更是白炽灯般光芒大放,那么他此刻已经被黑暗吞没。
他现在有些庆幸迅速找到了教堂,完成了武装,否则光靠那简易火把,此刻他将举步维艰。
而即便是现在这样,他保持一个合适的高度,也只是勉强能把道路两旁的建筑招牌看清楚,如果有的话。
而那些粗大如蟒蛇的触手,已经像是野草般遍地开花,一团团一簇簇的破开空间,扭摆挥舞。
他也用武器针对它们攻击过,很快就发现没什么意义,太多了,根本杀不胜杀。